不知道为什么要用走的,直接驾云飞走不好吗?每回都被林信一声“等等等等”喊住。
这回林信倒是没扑上来抱他,只是再伸手摸了一把他的后背。
赤金色的血迹透过星光编就的外衫,洇染出来。
林信问道:“这是你的血?”
顾渊闭了闭眼睛,仿佛在强忍着什么,没有作声。
林信便问:“你疼吗?”
他背上三道伤,是从魔界回来时,途遇合欢花藤化魔,他没理会,也没心思与她纠缠,径直便走过去,不肯理会。
合欢花藤放浪,有那么点儿旖旎的效用。他情窍不开,再加上用修为压着,遇着别人也都没事,谁知道偏偏遇见了林信。
方才林信没轻没重地从他身后抱他一下,他还勉强能忍住。现在赤金色的血液与合欢花藤的汁液一起,在林信的指缝里,血骨交融。
林信不知道,仍然絮絮叨叨地同他说话:“小伤不能拖,大伤没得拖。我前几日刚考了仙界急救证,我这儿还有长白山人参粉、天山雪莲……这个不能给你,看你骨骼惊奇,就……”
顾渊恨不能把他打晕过去,却下不了手,只能反手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按在桑树树干上。
那时林信正捏着一株雪莲,见如此状况,也愣了愣:“你干嘛?”
顾渊低头,看见他眼睫扑闪扑闪,双唇一张一合,喉结上下滑动。忽然想起当晚在天池的情形,不自觉靠得近了些。
林信误以为他要打劫,很配合地把雪莲递过去,正好把他的脸挡住。
他要的是这个劳什子雪莲吗?
顾渊无奈,掩在袖中的拳头松开又握紧,最后砸在林信脑袋边的树干上。
林信默默拿出别在腰带里的小竹哨。
仙界仙君每人一个小竹哨,作用是——
他把小竹哨放在唇边,沉着冷静:“我要报警了哦。”
紧急情况请吹哨,仙界治安管理局,十二时辰为您服务。
顾渊松开他,一手拿着打劫来的雪莲,一手拢着外裳。临走时,林信还把身上带的疗伤法器都送给他:“好好养伤。”
顾渊没有说话,只是从喉咙里挤出来一声:“嗯。”
他几乎是逃跑一般,驾云回了天池,把林信送的法器、丹药与衣裳往岸边一丢,变作一只小指长短的银白色小龙,跳入水中。
天池水寒,小龙浸在池底,无端又想起林信。
小龙晃晃悠悠地浮起来,浮在水面上,又变作顾渊的人形,伸手一捞,就把林信送他的外衫拽过来。
林信天池戏“公鱼”的时候,他还只是一尾“公鱼”,在天池闭关修行了千百年,从不知晓世道人情,更不知晓情爱之事。
林信属于有贼心没贼胆的,天池里调戏他,不过是把他按着,傻笑着摸了摸手和脸,在池子里抱了抱。
最过火的,当是顾渊把死鱼似的醉死过去的林信按在池边。
那时顾渊的修为,能够把十个林信按在地上打,但他只把一个林信按着,抵住他的额头。
仙君神交,比不上人界妖界的来得舒坦。
后来顾渊就明白了。
天色微明的时候,顾渊从天池里出来,把林信给他的东西打包打包,但还不知道要作何打算。
天池之上有云宫,他住在那上边。
他在云宫里向下看了一眼,看见林信趴在桑枝上睡觉,睡着睡着就从树枝上翻下来,然后发现时辰到了,就手忙脚乱地驾云飞去,把星灯熄灭。
顾渊低头,林信送他的星光编就的外衫也熄灭了。
*
顾渊预备等晚上林信再来,就把他的东西还给他。
事关仙君名誉,不能让林信以为他是抢劫的。
这日傍晚,看见自鱼白山至西山的星灯被人点亮,顾渊清点了一番林信给他的丹药法器,去桑树下找他。
只是今日,桑树下的不是林信了。
一个红衣裳的仙君靠在桑树下,翻花绳玩儿。
顾渊走到他面前,弯腰作揖:“敢问这位仙君,原先在这儿点灯的……小星官呢?”
那红衣裳的仙君,就是月老的大徒弟江月郎。
他起身回礼:“他有点事儿,托我帮他值班。”江月郎暗自叹气:“可怜我值了日班,值夜班,值了夜班,值日班。”
“他去哪里了?”
“去天山找雪莲了。”江月郎道,“就为了他那个‘公鱼’。”
顾渊只道林信认出自己就是“公鱼”,还记挂着他背上的伤,帮他采药去了,心思微动。
却听江月郎又道:“他说昨儿晚上,好容易弄来的雪莲被人劫走了。那尾‘公鱼’又给他传了消息,说一定要雪莲,信信觉得有愧于他,昨日值完班,一早就赶去天山了。”
顾渊面色一凝,是他自作多情,林信根本没认出他来,好像还把别人认作“公鱼”了。
他不记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