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皇上最忌皇子与武将勾结,这帮人借此事拿他的管家,是要去触逆鳞啊!
最担心的事被证实,蔡隐有点慌,不死心地拿出袖中的书信,道:“肃王殿下亲笔书信在此,还有些小事须犬子去办。这是宿州地界,当真不肯通融?”
李时瞥向戴庭安,见那位不为所动,遂沉声道:“不管你今日拿的是肃王殿下的书信,还是长公主殿下的亲笔,若没有刑部文书,这几个人必须带走。便是你设法调来兵士,也休想阻拦!蔡大人,得罪了。”
这话说得强硬,锋芒毕露。
蔡隐不自觉看向戴庭安。
明明才十九岁,那看似散漫却暗藏狠厉的目光压过来,竟叫他冷汗涔涔。
他当然听说过戴庭安的名声,十三岁上沙场,数次破敌,屡立战功,手上杀过的敌军不知凡几。戴毅那种血性烈烈的悍将教出的养子,定有狠辣无情的手段。若真闹翻了,惹得他在城内动手,动静必定不小。
众目睽睽之下,蔡隐还没胆量公然跟刑部作对。
他没了办法,藏着满脑袋的冷汗,回府赶紧跟罗氏商量主意。
……
戴庭安也没再逗留,动身回京。
马车辘辘启程,才出城门没多久,又有两辆翠盖香车奔命似的跟上来。魏鸣看那坐在车辕的丫鬟眼熟,故意落了几步,就见陈未霜掀起车帘,颠得头昏脑涨,珠钗乱晃,却笑意盈盈道:“魏鸣,表哥在前面吧?”
魏鸣扶额,“嗯。”
陈未霜闻言甚喜,靠在侧窗嫣然笑道:“我正巧也今日回京,跟你们一起走!”
天冷风寒,官道旁林木萧肃,魏鸣看了眼她身后成群的随从,又瞥向前面羁押蔡家管事等人的马车,简直头疼。
这回出门大概没看黄历。
先是黏了个尾巴,如今就连陈家人都来凑热闹。
那谢青姈就算了,不吵不闹不生事,沉静从容好相处,不至于给主子添乱,又是战死的武将之后,理应稍加照拂。陈未霜矜贵娇气,行事又鲁莽草率,实在麻烦。但她却是侯府当家夫人陈氏的内侄女,戴庭安能冷脸赶走旁人,对收养庇护他的侯府却须留几分情面。
魏鸣耐着脾气拱拱手,驱马禀报主子。
戴庭安靠在车厢,仍是懒散淡漠的姿态,“不用管她,跟不了多远。”
于是车马随从成群,浩浩荡荡返回京城。
晌午饭时青姈没去打扰戴庭安,直到晚间入宿,她才跟陈未霜打了照面。
那日仓皇逃走之后,陈未霜再也没到驿馆露面,这会儿看见青姈,又觉腰间隐隐作痛起来——那铁钳又硬又重,打得她腰上一片淤青,疼得两晚上没睡好觉,至今都没还消肿。但她虽有胆量争口舌上的便宜,碰见青姈这种发疯动手打人的,到底有些顾忌。
且那日的事本就是她挑衅在先,按戴庭安的脾气,未必会主持公道。
只能暂时忍耐罢了。
两人互不理会,各自登楼。
谁知到了夜半三更,外面却忽然传来阵阵蹄声。
青姈睡得警醒,听那杂乱奔腾的蹄声直奔客栈,想起临行前戴庭安那句话,登时惊得没了睡意,摇醒窦姨妈后胡乱套好衣裳。两人行装极简,藏起包袱装出屋里没人的假象,赶紧躲在屋里暗处。
就这么片刻功夫,蹄声已经围住了客栈,有人打着火把呼喝着闯了进来。
这伙人如此肆无忌惮,显然是土匪。
外面已有惨呼声传来,她猫身缩在窗下,借着缝隙窥向外面,就见外面围着七八十号人。熊熊火把中,戴庭安与魏鸣并肩堵在门口,脚边已横了七八个重伤的凶猛土匪。短剑所及之处,血混着哭嚎涌出,他的茶白锦衣上满目猩红。
火把照着地上鲜血,也映照在他如玉的侧脸,暗夜里神情森冷。
但两人之力不足以拦住如潮涌来的土匪,已有人翻墙闯进来,踢开客房挨个找人。
青姈屏住呼吸,松开倒插的门栓,同窦姨妈轻轻退到角落极暗处,心中已是洞然——这些土匪来势汹汹,彪悍威猛,放着豪门贵户不去抢,直奔这小客栈而来,恐怕是蔡隐的手笔,抢那位管家和蔡公子来了。
一念未定,门扇砰的被踢开。
冬夜的冷风骤然灌入,冻得人瑟瑟发抖,两个土匪伸火把往里一照,见门扇乱晃,不是被反锁的,也没人在屋内,直奔旁边那间。
没过片刻,几道墙外的屋里响起陈未霜的惊叫。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