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这句话,事实上慕惜更喜欢另一句箴言,和你在一起,并不是因为你是谁,而是因为和你在一起的我才是最真实的我……
然而因人而异,她在面对尧楠的这一刻,瞬间闪现在脑海的却不是她最爱的那一句话,却鬼使神差地,说了印象并不那么深的句子。
陆母的猝然离世,给这个家庭蒙上了一层不可磨灭的阴影,腹中的孩子好像也感受到了父母的悲伤情绪,这些天也不再闹腾,而是安安静静地待在属于他的一小方天地里,不敢造次。
按照陆母生前的嘱咐,陆父亲自将她的骨灰撒在了吊桥下的那条山溪中,她一向不喜奢靡浪费,陆父也依顺她的性格,葬礼一切从简,。
难道真的是她预感到了自己大限将至,那日才会在这个地方和自己说了那么一番话?慕惜满心盛满了凄哀,原来生死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前一秒心脏还跳动着,后一秒就成了屏幕上一条令人绝望的平直的线,当机器发出那种单一的哀鸣的时候,人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最先敏锐感知到死神气息的,居然不是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而是即将被夺去性命的当事人。
这是多么可悲可叹的一件事。
晚上一家人聚在一起吃晚饭,但是没有一个人有食欲,静静地等待着整桌的饭菜慢慢变凉,一个人都没有动筷。
以往熟悉的人已不在身边,这样的痛苦,陆父应该是感受最深的,可是他却在饭菜腾起的蒸气泯灭之后,吩咐周阿姨拿到厨房去热一热,然后对围坐在餐桌旁的几个人道:“茹珺虽然走了,日子总还是要过下去的。我知道你们都没有胃口,但多少吃一点,别让她担忧到心神不宁,总牵挂着我们,就让她潇潇洒洒地离开吧。再说了,明天还有很多茹珺的身后事要处理,不吃一点身体会垮的,母亲过世了,你们都要学会照顾自己。”
菜又端上来的时候,每个人都拿起来了筷子。硬塞一般地灌了些进肚,这餐桌边的人数并没有少,尧迪回来了。坐在陆父左侧,可陆母的位置却永远被空了出来,摆着干净的碗筷,仿佛连这个家都在缅怀着什么。
尧迪眼眶里还含着泪,一大口一大口地将饭菜塞在自己的嘴里。一团团和着泪吞,看得人心疼,慕惜心里怅然一叹,也低下头去吃饭,却是索然无味,不知是否是忘了放盐。
“楠楠。迪迪,慕惜,我订了明天的机票。待会吃完饭就去收拾行李。”陆父毫无预兆地扔出一颗炸弹,惊到了整桌的人,一个个面面相觑。
“爸,你要去哪里?”尧楠十分错愕,惊呼出声。他孤身一人。难不成还要回台湾去守着那栋积了灰尘,人气全无的大房子吗?那样还不如跟他们这些小辈们一起住。至少这样还能有个伴,也能让他们能就近孝顺他。
“我曾经答应过你们母亲,有一天会带她环游世界,但这个愿望还没有实现,她就等不及先到另一个极乐世界去了。我想她应该还是十分期盼这次旅行的,那么就由我代劳吧,所以我决定了,从明天开始,我就从康城出发。”陆父眼神坚决,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强硬,“我已经买下一艘游艇,打算乘着它到世界各地游历一圈。”
“爸,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事先跟我们商量一下呢?”尧楠搁下碗筷,一脸不解。
“没什么好商量的,说句不好听的实话,即使你们全部激烈反对,我还是会去的。”陆父淡淡地回应,波澜不惊,仿佛早已料到小辈们的不谅解,尽显一个大权尽揽的领导者风范,说一不二,“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们都别再劝我,我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也很清楚自己到底要什么。”
环游世界确实是一件大事,别说是自己去了,即便是跟着旅游团依然有很大的安全风险,这不同于旅游和度假,三五天最多几个月就能完事,这种游历就像是流浪,就像是把自己抛入大海自生自灭一般,大片的汪洋还没有通讯信号的覆盖,突发的天气状况导致的航行困难,甚至找不到港口以至于几天几夜断水断粮,这其中有许许多多大大小小未知的因素在前方等候着他,小辈们又如何放心得下。
尧楠绞尽脑汁想要阻止他这个疯狂的计划,然而还没开口,就被陆父的一句话硬生生地全部堵了回去。
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他去冒险吗?他毕竟已经一大把年纪,又刚经历丧妻之痛。
“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但是你们根本不需要担心,我自有分寸,决不会出事。”陆父看他们一个个不甘不愿的,都苦苦地思索着该如何挽留他,便摆摆手继续道,“留在这里每日见到故人的影子,才是心灵上真正的折磨,我出去散散心反而有利于情绪的纾解,你们都不要再有意见了,这事我做主了,。”
其余三人才对视了一眼,无奈地复又端起碗筷,却没了任何心情吃饭,一餐饭吃得意兴阑珊,味同嚼蜡。
“爸爸他这样太危险了,我们总不可能坐视不理吧。”吃完晚饭,尧迪便自觉地跟他们走进了卧室。
“照爸爸这么坚决的态度,要劝下他看样子十分困难,我们只能尝试着去说服他,但必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