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门!”许王虚抬了抬手,再吩咐加财:“倒热茶来,”又没好气扫一眼还坐在地上眼睛发直的陈侧妃,厌恶地道:“扶陈氏归座!”
热茶送来,染雪这才敢上来,知道她拿不了,送到唇边,纪沉鱼喝了两口,觉得好些。才走上一步,对许王据理力争:“武家表哥所说,据是事实。殿下,少年人情爱,都不由已作主。就是上年纪的人,也有陷在情意中昏迷的人。他所说的,不过是事实,是道理,是人人应该有的心思才对!”
“别人家里也有这样的事情,少年相悦,大了各自定亲,怎么不像他这样?”许王嗤之以鼻。纪沉鱼很想给他一个笑脸,至少他让自己说话,可是身上疼得打颤,耳朵火烧火燎,又与许王有关。
她黯然:“我来问他。”这个时候不逞强,对染雪伸出手,轻轻道:“妹妹,扶我一把。”染雪扶着她,迈出一步,纪沉鱼就忍上一下,动了两步,到了许王斜侧方,离武其安有两步远,武其安泪眼婆娑:“是我害了你!”
他总算能看清周围的人和物,有些失仪的微张着嘴。
清华俏丽的少女,不再是旧日模样。她发髻乱了一半,微毛着,上面插着无数钗环。金之闪烁,玉之高雅,翡翠之通碧,宝石吐光芒,错落有致的,似有无数看不清的光环在头上。
烛火,适时也添上不少光泽。
千思万想的意中人,从进来到现在一直没有好生看。此时,她在面前,微含笑意,眼中又隐忍痛楚,更为楚楚动人。
鼻子尖是红的,更翘了些;面颊有可疑的红晕,倒似病人;还有那双碧波春水般的眸子,如春水泛江,桃花初落,杏花儿在倒影里打骨朵,让人看不够,瞧不足,只是这春水,为何有这么地多?
多多的春水中并无责怪,并无怨恨,被自己拖累的四表妹,是微微的笑着。
“我对不起你!”武其安忽如发疯,对着自己捶胸顿足。名份相关,怎能不知道?过了今夜,伊人还会在否?
天呐,他雷击般的清醒了,自己都干了什么!
纪沉鱼深深的理解他,对许王看一眼,意外地见他若有所思并不是生气,纪沉鱼奇怪一下,并没有时间多想。
抬起玉白的手指,无力的抚上额角,柔声细气地道:“听我说,眼下不是哭的时候!”不是故意扮柔弱,实在没有力气。
陈侧妃木着脸,半边面颊痛得如火在烧,她还能解释出来什么?
许王认真听着,不时对纪沉鱼微颤的身子没好脸色,不爱惜自己的人。
“是谁挑唆了你?”纪沉鱼问得一针见血,武其安身子一震:“不!没有人!”纪沉鱼莞尔一笑,乱发垂一缕下来,她抬手轻轻一挽。
面白如纸,人如白玉雕成,乌发油然而下,就这么轻轻一挽,武其安张大了嘴……。
许王冷冷道:“依我看,你不必问了!他侮我太甚!
”殿下,且等一时,他是个懵懂人,不要怪他!“纪沉鱼一动也不想动,忍痛给许王赔礼,只低下头欠身子,呼吸又痛得急促起来。
许王拿她没办法,无奈道:”你坐着吧,又走来作什么!“纪沉鱼十分不愿,十分生气的给他陪了个笑容,许王拍拍额头,叹了一口气。
这气又幽又长,似吐出无穷尘封心事,其他书友正在看:。纪沉鱼心中一动,马上联想到许王,也是被情伤过的。宫中才做过争吵没几天,他,应该还有余恨!
可以利用这余恨!
自己痛得也不能再耽误,纪沉鱼不拖泥带水,只问了武其安一句:”你念圣人书,圣贤书上,有见尊长,不说实话的道理?“
一句话,武其安怔忡了!茫然不知所措地在许王脸上看看,碰到许王冰寒刺骨的眼神时,才失神地垂下头,心里纷乱起来。
是骗子?还是高人?
游侠传上常有异客,从来无端羡慕多多。丈夫横刀跃马,发心中不平事,扫大路之不平。对于身在宅门里,事事不能自己的少年来说,是致命诱惑。
再说他还有手段,那死的人,竟然无人发觉。
血流潸潸的死人又横眼前,武其安打了一个寒噤,忽然叫起来:”他杀了人,他杀了人!“纪沉鱼对许王埋怨的看一眼,扶着染雪慢慢回到座位上。
她知道武其安不是这样的登徒子,也知道其中必有隐情。怕,只怕他不肯说,受人蒙蔽还要为人数钱挡灾。
少年终于恢复清楚的眼神,同时冷汗不住的冒出。纪沉鱼放下心,可以松一口气。座中,添寿送过来一碗药。
药汁的味道马上弥散开,武其安回头一看,牙齿大战,格格响个不停,那一句:”不要喝,“在舌头上转来转去,只是说不清楚。
纪沉鱼一笑:”我病了,这是我的药。“她对那药纠结,中药不是人人爱喝,白天的药瞪了半天才喝下去,今天这一碗,有武其安在,不能太纠结。
手抚着碗,送过来时,经过北风吹雪花飘,已经不烫。纪沉鱼一闭眼一仰脖子,视死如归的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