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10-28
姜慕对她扬了扬手中轻薄的纸条,虽是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却隐隐透露出了几分罕见的人气儿,“多谢。。”
他难得不再那般冰冷不近人情,然而听眼前的英武男子对着她将这一句感谢道出时,扈姬心里弥漫的却是无尽的酸涩。
“将军……”她苦涩地唤了一声,然而马上便知道是徒劳无功,转而冷淡地笑了一声,“……呵,将军折煞奴了。若是为了传信的事儿,奴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然而昨夜将军伤得那般重,可曾……可曾有想过将军您自己?”
然而他却开始左顾而言他了,不知到底是没有当一回事,还是不愿去谈,“扈姬,你跟着我有多久了。”
多久了?她一愣,随即笑着应道,“记不太清了,大抵……大抵是有快一年了罢。将军怎么突然问这个?”
“昔日的张府如今已然倾颓,大势已去,从此以后再无人敢为难你。”
该来的终归还是来了。
她的心“咚”地往下坠了坠,说不清到底是怎么样一种滋味,然而随即不慌不忙地弯了弯不点而红的唇瓣,索性开门见山道,“将军这是要赶奴走?”
“此地已离皇城不远,再往前更是有重兵把守,此去凶险,并非有心便能活命,”说到这里,他话语间蓦然顿了一顿,难得开了一句不咸不淡的玩笑,“扈姬,你不是个可以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人。。”
字面上明明是一句清减的玩笑话,然而却是极不容置疑的口吻,让人没有反驳的余地。
既然没理由反驳,扈姬干脆就闭了嘴,学他往日里一般缄默不语,只平静地等着他的后话。
“前方十里处有一条岔路,沿着那条道往回走便能直接通往朝花镇。”姜慕微微倾下身子,从怀里掏出那个破旧的貔貅香囊,如同珍宝一般递交于她微微颤抖的手中,这才郑重道,“扈姬,我……有一事所托,望扈姬姑娘能相助。”
“朝花镇?”头一回听到这个地名,扈姬有片刻怔忪,然而看着他递到自己手里的貔貅香囊,很快便反应过来,“是她……所在的地方罢?”
姜慕颔首,。
“将军便那么信任奴?要知道,奴原先可是张大人府中的歌姬,怎值得将军如此托付?”她半真半假地歪着头,欲为难他,只为争取个“相信”的位置。。
姜慕沉吟了一会,这才道,“朝花镇是个好地方,若要下辈子安稳无忧,那里会是个不错的倚靠。”
便是安排后路了,倒是一个很大的利益诱惑。然而……
“谢谢将军关怀,可奴大抵是不会去的。”她低低地冷哼一声,随即凛然起的眉目又逐渐柔和下来,却句句话中带刺,针针见血,“奴这么多年来已然习惯了倚靠身体、权势、美貌来获得想要的,再没有心力去追求那些比**更虚无缥缈的东西了。”
还未等姜慕开口,扈姬已然继续放下了一个筹码,“将军,您知道吗,今日还是头一回,您唤了那么多次奴的名字……”她美艳的面容在他清冷的目光下一点点变得苍白透明,然而依然是冷丽地笑着的,却突兀地转了话风儿,“将军有命,奴自当奉从,然而在临行前,奴还有一事,想问将军。”
“说罢。”他到底还是给了她几分薄面,没有如对待旁人一般视而不见。
扈姬宛然一笑,盈盈拜倒在他面前,再抬起脸来时,已然是泪眼婆娑,然而其中到底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就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奴自知身份低贱,不敢与将军整日心心念念记挂着的那位女子争锋,然而到最后,奴仍是想斗胆问一句,若奴当年没有被贬入花籍,若奴出现的比那位女子要早些,若奴还是那个江弱水,而不是如今的扈姬,那将军的心中……可否也会像如今对那位杜若姑娘一般,可否也能在心中……给奴一个微末的位置?”
“起来。”他拧眉的样子虽冷,却也是极好看的,就如初见时一般,那时的她就是因为这个微小的动作而迷恋得神魂颠倒,如今再看,却依旧如初般让人悸动。
扈姬冷静了十数年,在这时候却是突然犯了幼时固执任性的脾气,只拭干了眼角将坠未坠的一滴泪,咚咚咚地磕了三个清亮的响头,很是货真价实,“将军若不给奴一个明确答复,奴是不会起来的。”一时心里又觉得此时自己好笑,到底什么时候,她连一哭二闹三上吊这样不入流的把戏都用起来了?
他却是微微蹙眉,末了,见她始终态度坚决地磨在地上不肯起来,才终于冷声给了答案,“不会。”
“将军……您就是连骗骗奴都不肯吗?”她因为行军途中经历风霜苦寒而愈发显得纤弱的身子微微一晃,喉间的声音有些哽咽。
她并不在意此刻的自己表现有多么卑微或是令人不齿,她只需要一个结果。
姜慕却是平静地擦拭着手中光亮的戟刃,无论她如何言语也不回话了,一如既往的从不给人留有余地。
已是再清晰不过的答案。
“奴知道了……谢谢将军。将军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