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7-28
我身子一僵,在空中轻飘飘地晃了晃,最后终于无望地趴到了桌面上,原本怀着的满心期望统统都化成了泡影,只得无力地又重新折下袖口去,不做他想。
回头见清风还在巴巴地坐在一边,目光灼灼地看着我,眨巴眨巴的眼睛里头隐约透露出几簇泪花闪闪,倒是动人得很,似乎很是迫切地想要一向作为“好姐妹”的我给出个答案来。
想来想去,还是不忍在弥留之际还恶语打击这厮的一颗脆弱的龙阳少男心,我幽幽地叹了口气,撇过头朝清风敷衍地挤出一个难看的笑来,不用想也知晓很是触目惊心,“喔……我想,肯定不会的,。”……反正他本来就没有要跟你私定终身远走高飞的意思。
于是清风安稳了,放心了,这时才分神眄了我一眼,而后面色疑惑地关心问道,“若丫头,你的面色怎么那么难看?”
我摆了摆手,对不靠谱的清风已然不报与希望,若是告诉他指不定还要浪费口舌解释一大通,只打了个呵欠,随口胡编乱造,“没事,大抵是昨夜没睡好罢。”
幸而清风在对待日常杂事向来懒得花费多少心思,见到我如此,也未多做追究,一心只与我絮语研究讨论着如何打倒假想敌。我心不在焉地听着他的高谈阔论,只觉得兴致缺缺,偶然听得他口里似乎念到了一个“死”字,我乍然清醒过来,“清风,你说什么?”
他似乎是被一直保持死气沉沉的我突如其来的热情给弄懵了,缓了好半天才掐着兰花指抚着胸口顺气,一边又嗔道,“若丫头你好大的反应,我只不过是说把那小师妹当作那些扰人的蚊蝇拍死罢了,只是一时口舌之快,莫不是你还真以为我会拍死她?”
原是我草木皆兵摆了一场乌龙。我沉吟了半晌,最终还是冷不丁地正色问道,“清风,若有一天你知道你大限将至,你会怎么做?”
“自然是要交代后事,把我的什么钱呀,签书什么的留给我家小晏晏咯。”他随口说着,又警惕地眯起眼来,语气有些怀疑,“若丫头,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谁大限将至了?可是谁生什么病了?”
未曾想过他竟会这般较真发难起来,我心里猛不丁“咯噔”一下,而后迅速心虚地朝他嘿嘿干笑,口中顺溜地搪塞了过去,“哪会有人呢,只是最近突然想思考讨论些深沉的东西,便随口问了你。”
“哦,”清风了然,“那我们直接聊你的体重不就好了?”
“……”
送走最后一批客人时,天色已然很晚了,我伸了一个懒腰,准备回去休养生息,转上拐角后却远远望见虞香草的房门大开着,走近时还可以闻到里头透露出一股浓烈的酒气,呛人得紧,我回房必须从她房前路过,本无意搭理,却还是忍不住好奇瞥了一眼去,却恰巧与她的双眼对上,一时尴尬地转身欲走时,却听到身后轻唤了一声“哎”。
此时也不好再走开,我无可奈何地转过身去,望向她。
“小丫头,过来,对,坐下来陪我吃杯酒,好酒。”虞香草半趴在桌子上,只以手肘险险撑着桌面,才半抬起下巴来,只懒散地对我勾了勾骨节纤长的食指,显然已有些醉了,两颊已经染上了几分绯红,仿若天边的云霞,醉态娇慵,唯独那墨色发丝下出奇幽黑的双眼,却在并不算光亮的烛光照耀中愈发明亮,熠熠生辉。
我下意识地径直退后了几步,皱眉拒绝道,“不了,我一会儿还有事。”
“这么晚了还会有事?便是真的有事,也不差这‘一会儿’。”虞香草眯着眼睛笑起来,只把一双圆滚滚的眼睛给笑成了两弯月牙儿,颇有几分像是邱五晏平日里嬉皮笑脸的模样,“莫不是在怕?”
且不说这激将法到底有无用处,这背后下黑手的事儿她又不是没有做过。我停滞在原地踌躇了一会,最后还是抱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里誓死如归地答道,“好。”
虞香草细长的眉梢微挑,隐约带了几分促狭的笑意,“怎么,不怕我下毒了?”
我心里头此时跟明镜儿似的,当然知晓这仅是一句普普通通的玩笑话,但本便对她没有什么好印象,便也存了几分偏见,只横眉冷对地拎起桌面上的两只酒坛子,重重地重新叩在自己面前,发出“噔”的一声脆响。
“怕?”既然已背负了将死的名头,我便也不管不顾了,只板着脸,浑装作一副豪气冲天的模样与她挑衅道,“嘿,其他书友正在看:!我跟你说,我杜若人穷志短,故这辈子什么都怕过,妖魔鬼怪,山魈水魅,生离死别,但是就他大爷的不怕你!”
她一愣,而后便是咯咯笑将起来,腾出一只手为我拉开旁边搭着的一张紫竹板凳,尚脱离不开青涩的面目或许是因为微醺的缘故,透露出几分少女的稚气来,衬得她本算不得沉鱼落雁的姿色霎时灵动了几分,让人移不开眼去。
“杜若,是吧。”她轻声念着我的名字,站起来时身子略有些摇晃,只跌跌撞撞地抱着已然半空的酒壶子给我满满地斟上了一杯,差些要溢出来,又随口问道,“几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