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轻舟的纳戒在数月之前,被计燃不慎打碎, 衣裳、符纸丹药等全部家当散落一地。
计燃当时心中甚是惴惴不安, 唯恐惹得师父不高兴,后来见林轻舟并不介怀, 便去仙市挑了一个精美的储物锦囊, 以作补偿。
林轻舟待在此地一年有余,家当却没添置多少,多数是书籍剑谱。
为了以后与人过招, 不暴露门派,一年里他钻研不少剑谱, 融会贯通, 取此之长,补彼之短, 甚至创新了一些招式。
除了书籍剑谱外,还有一些花哨不中用的小玩意儿,多数都是计燃断断续续送的。
现下,又要跑路走人,除了带一些特别中意的书籍,其他东西无甚实用,不带也罢。
收拾好细软, 一一放进储物锦囊中, 他打算去向计燃道个别, 毕竟师徒一场。
不过, 计燃呢?
林轻舟皱眉闭眼, 一拍脑门,猛地记起一桩事。
完犊子,刚才他只顾自己逃跑,把蠢徒弟落在暗市中了。
难怪一直觉得有何事未完成。
想及此,他急忙朝外走去。
不过,现在折返回暗市,会不会又与寒祁等人迎面撞上?
林轻舟站在房前石阶上,脚步顿住,有点犹豫。
寒祁与闻棠忙于争锋相对,应该不会注意到计燃吧?
再者,蠢徒弟虽然资质奇差,但也不是白痴,转身不见自己,当会自己原路返回。
林轻舟如此安慰自己,从锦囊中拿出一页符纸,一手指尖掐诀,一手以灵为墨,在悬在半空的符书上撰写告别之言。
刚写完符书,他掐诀正要将符书送往计燃房间内。
却见那端,小花园绿藤蔓延的垂花拱门处,一道熟悉的人影拐了进来。
是计燃回来了。
如此甚好,省了一桩事。
林轻舟望见他时,他也抬眼朝林轻舟望了过来,一眼扫见林轻舟手中的一页纸。
瞬时,他难得的思维敏锐,察觉到别离的意味,眉眼露出一丝凝重。
林轻舟见状,心底有点发虚,暗市为法外之地,龙蛇混杂,危机四伏,他方才只顾逃遁,完全将计燃抛之脑后,确实是他不够仗义。
计燃面上不大高兴,也是合情合理的。
他轻咳一声,遥遥朝他道,“徒弟,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计燃穿过葱茏枝叶荫照的青石小径,不苟言笑地走至他的跟前,不答反问,口吻滞重,“师父,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林轻舟心里一个咯噔,蠢徒弟不大对劲,难道是知道了什么,“之前我确实有所保留,但是,我绝非故意欺瞒,此事说来话长。”
一般“说来话长”的事,常人听见都会及时打住,不会再多过问。
但是,计燃脑回路不比常人。
“没事,我今日时间很多,师父尽管说来,我听着。”计燃说着话,伸出一手,将他往园中的水榭处招呼。
两人在水榭处落座。
春日渐远,暑气将至。水榭雕花镂空的栏杆外,亭亭翠盖,迎风摇曳。
雨后初晴的空气格外清新,日光照在池水绉纱似的波纹上,折射出粼粼波光,打在林轻舟天青色的袖子上,明明灭灭的,平添几分缥缈之感。
“那两个人,我确实认识。其实,我对他们有所亏欠。”林轻舟轻叹一口,缓缓道。
“师父,我就知道是这样,人家追债都追了一年多,急的眼睛都红了,”计燃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师父,你说吧,你欠了人家多少钱,我替你还。”
林轻舟怔愣住,蠢徒弟的脑回路果然异于常人。不过,意思也所差无几。
“这笔债不是一般债,只能师父自己来解决,他人无法插手。”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应答道。
计燃语重心长:“师父,既如此,那便好好设法处理才是。一味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老气横秋的样子,与他平时欢脱不羁的气质很是不符。
不过,一语惊醒林轻舟。
现在纵然他动身前往别处,寒祁与闻棠说不定亦会紧追不舍,虽然这种想法显得自己自恋,但难保不是如此,还不如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在此地就让他们死了这条心。
况且,为什么他要逃跑,他现在是覃昼,又不是林轻舟,咬紧牙关打死不认便是。
直接跑路适得其反,显得他做贼心虚。
心头主意打定,不用仓皇跑路,林轻舟脸上浮起笑意。
其实,他潜意识里也是不愿意离开的。
既然可以拥有平定安逸的生活,有谁会情愿行迹不定,餐风露宿呢?
蠢徒弟虽然平时修行非常不上道,但是关键时刻,还是有点作用的。
“对了,蠢...不,徒弟,方才在暗市中师父情急之下,有所疏忽......你后来没遇上什么事吧?”林轻舟担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