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秦府之后, 顾邵便彻底地放松下来了。
他是放松了, 可苦了别的人。
秦先生远没有他这样想得开,他心中担忧,却又不好问出口来, 憋得很是辛苦。毕竟, 秦先生也是经历过这等事的人,知道即便是考完了, 总还是不希望别人问长问短。有些事情问得多了,便更容易胡思乱想,扰乱心神。
秦先生按住了想要打听的念头,一个劲儿地给顾邵添菜。
没多久,顾邵面前的碗已经堆的跟个小山似的。
“这个味道不错。”
“这个大补, 最适合你了。”
“多吃点, 我瞧着你这几日都瘦了。”
顾邵眨了眨眼睛, 问了系统一声:“我真的瘦了?”
系统嘴角一抽:“既然你先生觉得你是瘦了,那就瘦了吧。”
反正它是没有看出来。
顾邵也没有看出来, 只是先生的美意他也不得不受。所以, 即便顾邵方才灌了几碗凉茶,这会儿肚子还撑着, 却依旧忍着将那些菜都吃进肚子里。
秦先生却还是不愿意放过他, 仍旧在夹菜, “这个也补身子。”
秦家兄弟两个面面相觑。
印象中,父亲好像从来没有这样给他们夹过菜。这可真是……令人嫉妒了。
晚饭过后,秦端处理了书院那头带回来的杂事, 便一个人回了屋子。
秦端的妻子柳氏正在屋子里算着账本,她手底下的嬷嬷也在跟前。两人说着说着,便说到了顾邵头上。
那嬷嬷道听途说了一嘴,如今正在学给柳氏听:“前几日我听到有个小童说,他去顾公子房里送吃的,进去的时候顾公子已经睡着了,嘴里还在说着梦话。好像再说什么下次再也不考了,一边说,还一边哭呢,想是知道自己这次肯定是考不中了。”
柳氏问她这话是真是假:“真的哭了?”
“真,怎么不真?”老嬷嬷拍着胸脯,说得笃定,“好几个人都看到他在哭呢,哭得可惨了。”
柳氏听着,心中觉得有些一言难尽。
老嬷嬷继续道:“您说老太爷那么看重这个顾公子,等过些日子放榜了,知道他没有考中,那得多难受啊。这可是老太爷头一个带到府里来的学生呢,本来还是以为是个年少有为的,谁知道也是个绣花枕头。”
柳氏正要说话,就听到丈夫的声音从外头传进来:“谁是个绣花枕头啊?”
老嬷嬷赶紧捂住了嘴。
柳氏挥了挥手,让她顺势下去。
那老嬷嬷赶紧起身,朝着两人行了礼之后便立马退下去了。
屋子里头没了人,柳氏才问道:“晚饭都吃完了?”
“早就吃完了。”
“跟父亲,还有那顾公子一道吃的吧?”
秦端点了点头。
柳氏眉头深锁:“夫君不觉得,父亲对那顾公子,着实有些太好了吗?”
秦端摇了摇头,无奈地坐了下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父亲人在金坛县里头,身边就只有顾公子这么一个小辈,又深得他心,会说机灵话,父亲看重他些也是情有可原。”
柳氏也坐到他身边,将身子探了探:“我不是怪父亲对顾公子太好,只是担心父亲对顾公子太上心,日后恐怕……”
她欲言又止。
秦端眉心一蹙:“你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柳氏这才道:“方才嬷嬷过来,同我一件事。却原来,早在第一场考完之后,便有几个小童听到顾公子说梦话,说着说着竟然还哭了起来,好不凄惨。”
秦端忙问:“那他都说了什么?”
“还能说什么,不过就是他考不中,愧对旁人之类的话罢了。”柳氏想着嬷嬷的话,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故而又道,“他自己都这样想了,那说明真的没有考中的希望了。”
秦端面色沉重。
他对顾邵的学问,其实是一点都不知道的。几次想要从父亲那边打探一二,也无一不是被怼了回来。久而久之,秦端也放弃了。
“这顾公子,可是父亲头一个关门弟子啊。”
“谁说不是呢。”
夫妻俩对视一眼,都是无可奈何。要真是这样的话,那这场乡试也就同闹剧一般了,最惨的是。他们父亲是真入了戏,也是真上了心。
柳氏微叹:“真不知道,父亲那边该怎么收场才好。”
秦端也愁,不过他也知道,乡试毕竟不是人人都可以过的。白发童生都大有人在,顾邵年纪轻轻能考中秀才,也算是不容易了。纵然这回没有考中,不是还有下次吗?
他道:“这些日子,我先劝劝父亲几句,希望他别再这般执着了。”
“也就只能这样。”想着,柳氏又再三叮嘱,让他劝的时候千万注意着点儿,毕竟在她看来,父亲这回可算得上是信心满满了,应该不会喜欢听这些丧气话。
这日过后,秦家上上下下几乎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