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场内不得大声喧哗, 尤其是內帘官, 不得闻他事, 不得交头接耳, 触犯了规矩。
不过离得远了又无人看见,便有些蠢蠢欲动之人。
众人里头, 有一个考官便朝着他身边的人招了招手,小声道:“莫怪人家说江南多俊逸才子, 这么一上午便能写完, 必定是个出众的。”
“也不能说得这样笃定。”另一个人道, “说不定他只是写得快,再没有别的优点。”
“我瞧着却不是。他自考卷发下来之后,没有多想便动笔了, 必然是个胸有丘壑之人。方才誊上去的时候又未曾停歇, 便是隔着这么远也能看到他写得酣畅淋漓,倘若不是早有计较,万不会写得这样畅快的。”
两人正说着, 便听到主考官咳嗽了一声, 当即不敢再多言了。
却不知, 上首的主考官听了他们的话, 也往那边多看了一眼。
这位主考官也是京官,姓王,人称王翰林,为人清雅端方,在朝中颇有口碑, 地位尊崇。如今他来做镇江府乡试的主考官,旁人都是毫无异议的。
顾邵还不知道自己这一举动惹了多少人的眼。他只将自己的墨卷扫了一眼,见挑不出什么错,便将它安安静静地放在一旁,开始啃起了馒头。
隔了夜的馒头真心不好吃,且他身边又没有汤水,只能就着凉水,慢慢地吞了一个馒头并几块糕点。
如此,肚子里面才勉强有了饱意。
吃饱了之后,顾邵忽然陷入无所事事的状态。试题早已经写完了,可是他的人却还是不能出去的,没事做的时候,其实也挺可怕。
顾邵甚至想着要不要去床上躺一躺,只是这个念头才刚出来,便被系统掐断了:“我劝宿主还是不要作的好。”
顾邵不乐意了:“谁说这是作了?我写完了难道还不能在床上躺一躺吗?”
系统没有骂他,反而让他看看前面。
顾邵抬头一看,却什么也没有看到:“又想作弄我?”
系统呵了一声:“是让你看前面的主考官!刚才你写得太快,已经被几个人盯上了。如果不想再惹是生非,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在这儿坐着!”
顾邵一阵后怕,他素来连先生都怕,更遑论这样在朝廷当官的考官了:“他……他们什么时候看过来的?你怎么也不提醒我?”
“要怪就怪宿主太招摇,提醒又能有什么用。”
顾邵又偷偷摸摸地看了几个考官一眼,这不看还好,一看果真发现了有个人一直盯着他这儿呢。
顾邵吓得小心脏砰砰地跳着,再不敢多看一眼。
妈呀,系统说得还真没错。
不过这些考官,还真是闲得慌,一个劲儿地朝他这儿盯着看,该不会是嫉妒他的长相吧。
王翰林也默默地收回了目光,尚且不知道自己被戴了一顶这样不光彩的帽子。
被吓了一次之后,顾邵再没有作妖,老老实实地坐在位子上等着。
不过时间再难熬,也总归有熬过去的那一刻。翌日收了墨卷,从考场上走出来的时候,顾邵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总算是活过来了。
那考场上,纵使不挨着臭号,气味也依旧浑浊得很,待了这么两天,可真是憋死他了。
顾邵还没有等过久,那边便迎面走来一群人。为首的依然是秦先生,他将自己的两个儿子都带过来了。至于那后头,竟然还跟着韩先生。
秦先生一看到顾邵就加快了步子,待将顾邵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后,方才稍稍放下心。
他也不是没有考过乡试,每次去考,出来的时候都像是生了一场大病,身子虚得不行。他原还担心顾邵也会这样,如今再看,却是他多想了。
果然,年轻就是本钱。秦先生略感慨了两句之后,便问道:“如何了?”
问得还算含蓄,不过他后边的韩先生却也暗戳戳地看了过来。
顾邵挠了挠脑袋:“还行吧。”
“这叫什么回答。”秦先生有些不满。
顾邵也不大清楚自己写得好不好,反正他之前就一直这样写的,今儿碰到的那几道题,和平时做的题目也没什么差别了:“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就那样吧,没什么感觉。”
韩先生凉凉地笑了一声,似乎是觉得自己已经胜券在握了。
秦先生一看他这德行就生气,但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教训顾邵什么。更何况下面还有两场了,要是打击了他就不好了。这般想着,秦先生还是一声没吭地领着顾邵回去了。
等周斯年从里头出来的时候,便看到自家先生站在那儿,嘴里噙着一抹得意的笑。周斯年有些摸不着头脑:“先生,您今儿可是遇上了什么高兴的事儿?”
“你不知道。”韩先生脸上乐呵:“方才那姓顾的小子从里头出来,秦文胜立马就拉着他问他考得怎么样,可那小子自己都稀里糊涂的,说不清楚话呢。”
都这德行了,还指望他能考得有多好?多半是考差了不敢跟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