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互为交好……”说过一番友好为重,比试次之的开场白后,太子话锋一转,又道:“六艺颇为繁杂,孤思量后觉得每样择其一而较便够了,不知荣国使节以为如何?”
荣国使节闻言一笑,也没去看旁边谢弘毅反应,便答:“自无异议,然如何公平?”
太子听问便一招手,有内侍端着托盘上来,而托盘上放置的赫然便是一只签筒并一小把竹签。许是怕荣国人以为不公,那内侍端着托盘上来之后便直接送到了正使面前。
瞥了眼签筒,太子此时方道:“轮流抽签如何?”
正使也瞧了眼签筒和竹签,手指宽的竹签被打磨得一般无二,只有底端六艺各项的名字。五礼、五射、五御,总共十五支竹签,至于六乐、六书、九数,如今规矩不同,已不全尊古礼了。
签筒和竹签当然都是没问题的,正使一眼扫过之后便也点头:“殿下费心,甚是公正。”
规矩定好便要比试,不过抽签也分先后。太子懒得与对方争执,便直接将第一轮抽签让给了谢弘毅。谢弘毅随手一抽,抽中了宾礼,脸色霎时就是一黑。
宾礼用于朝聘会同,是天子款待来朝会的四方诸侯,诸侯派遣使臣向周王问安的礼节仪式——这宾礼放在当下情形,竟莫名有些契合,梁国众臣看向荣国使节的目光都变得微妙起来。
然而抽签既定,古礼总是无错的,所以哪怕谢弘毅脸色不好,也同陆启沛一同行完了礼。
看得出来,两人都颇有教养,礼仪气度俱是不凡。陆启沛便也罢了,她能在一众宗室子弟的竞争中脱颖而出,本也证明了她足够优秀。倒是谢弘毅的礼仪分毫不差,小小年纪气度从容,又是自草原蛮夷之地而来,这般对比便更令人刮目相看。
这一场没什么胜负,微小的差距也不足以让人斤斤计较,双方便做了和局。
第二场是乐,并不需要抽签,因为六乐在传承时便大多遗失了。如今保存下来的,不过《大韶》和《大武》二者,又都是祭祀之乐,会演奏者已是寥寥。而且这般的乐曲寻常也用不到,如今众人所学的乐,更多便只指乐器,精擅一类,陶冶情操罢了。
陆启沛选了琴,谢弘毅选的却是少见的埙。琴音悠扬,埙声古朴,二者同台竞技,却是陆启沛更胜一筹,渐渐将谢弘毅的埙声带得跟了自己的调走。
一曲尚未终结,埙声便断了,持埙的异族少年脸色涨得通红。
陆启沛弯了弯唇,略带得意的往祁阳方向看了一眼,得到一个赞赏的目光后便更愉悦了。只等将一曲奏罢,却听一旁少年咬牙切齿的冲她说道:“你别得意,下两场比射御,你定是比不过我的!”
十三四岁的小少年本就面嫩,此刻咬牙切齿的放话叫嚣,并不让人觉得有多少威胁,反而有种看孩童玩闹的纵容。尤其两人生得几分相似,这场面便更像弟弟在向兄长无理挑衅了……
当然,这只是外人才会生出的错觉,陆启沛却是真切的感受到了他的气急败坏。她便有些好奇,终于找到机会问出了口:“谢小公子,我本与你素不相识,不知你缘何如此针对于我?”
谢弘毅听到这话眉头跳了跳,几乎不可置信的看向她:“你说素不相识?!”
陆启沛微微扬眉,这动作在她做来也是肆意潇洒:“难道不是吗?”
谢弘毅又被气得不轻,而更让人生气的是对面之人一脸诚恳,并不是故意说这样的话来挤兑他。这让他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可等冷静下来,又无端生出些许怪异。
两人四目相对,陆启沛见他不语,便又道:“你没什么想与我说的吗?”
当然是有的,他是想将她比下尘埃之后再放狠话的。可如今这局面又要他说些什么?小少年咬着下唇,目光恨恨的盯着陆启沛,最后也只丢下句:“我会比你更加优秀!”
说完扭头就走,连背影都似透着少年人特有的倔强。
陆启沛望着他的背影却是无语——比优秀吗?她从不觉得自己多读了几本诗书,多习了几番技艺便是优秀。真正优秀的人,又如何能连自己的人生都无法掌控呢?!
低头看着自己纤细白皙的手掌,陆启沛眸中暗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