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输了一局,但比试还要继续, 尤其之后两样比的是射御。射是射箭, 御却是驾驶马车, 不过现在驾驶马车大多都有车夫来做了,御这一项便做了变更, 改为御马。
骑射都是戎狄看家的本事,他们生在草原长在马背, 往往刚学会走路就已经骑上了马背, 这样的优势是中原人难以比拟的。因此之前一局的失利并没有让荣国使节失色,梁国这边虽欢喜, 可那份欢喜也并不长久, 因为接下来才是硬仗。
这回轮到陆启沛抽签, 她抽中了五射中的参连。所谓参连,便是前放一矢,后三矢连续而去,矢矢相属, 若连珠之相衔。简而言之,便是连珠箭。
这并不容易, 每支箭矢不过手指粗细,箭箭射中前尾,较之百步穿杨还要更难三分。
眼见陆启沛运气不佳抽中了参连, 梁国朝臣中不少人都忍不住叹了口气。太子也望向身旁的妹妹, 却见祁阳眼中并无多少忧虑, 不禁道:“你就这般相信他?”
哪知祁阳听罢不以为意的撇撇嘴:“这场比试又不关事, 便只当玩闹就是。”
太子闻言一滞,忽然后悔起当初嘴快,把什么都跟祁阳说透了。现在看她这满不在乎……不,是盯着陆启沛双眼放光,却毫不紧张的模样,真是莫名让人有几分遗憾呢。
兄妹二人远远的站在赛场之外,一番对话显然不会拖延比试的进程。
谢弘毅自信满满的拎着弓从陆启沛面前走过,而后先射一箭正中靶心,再追了三射枝枝相连。别看他年纪尚小,一身骑射功夫却是不俗的,分毫不差的连珠箭引得在场一阵喝彩。
待到几箭射完,谢弘毅再从陆启沛面前行过时,便不仅是自信了。他昂首挺胸下巴微抬,斜睨的目光偶尔瞥来,便好似一只战胜的小公鸡。
说实话,陆启沛觉得有些好笑。异族少年的情绪几乎都写在脸上了,除了因他一开始的挑衅而有些不悦,现在再看这人,又觉得他不过少年心性,实在不值得计较。
陆启沛没理他,自己拎着弓箭走上前去。弯弓搭箭,追矢连发,几乎一气呵成。
同样是一击而中,同样是三箭连珠,陆启沛箭术之精显然超出了众人想象。片刻的静默后赛场再次响起了叫好声,甚至因为梁国人多,比之谢弘毅那时的叫好声更为响亮。
谢弘毅没想到在自己最精擅的箭术上也没占到便宜,一时懊恼不已。
正使见状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已经做到最好了,对手同样优秀,便不能怪你。”
这一场便又是平局,结束之后谢弘毅原本的傲气也没了,想到之后剩下的三项比试,他看向陆启沛的目光变得郑重了许多。
谢弘毅继续上前抽签,抽中的是五御中的鸣和鸾。这也是一样难度较大的技艺,所谓鸣和鸾,谓行车时和鸾之声相应。简单来说便是马车之上挂着风铃等物,车动而风铃声响,那叮咚铃声在驾车人的控制之下汇聚而成一支乐曲,便是所谓的鸣和鸾。
这需要驾车人高超的架势技术,也需马儿绝对的配合。不过现在不驾车改骑马了,便将铃铛系在马颈之上,同样是要以铃声奏出相应的乐曲。
陆启沛和谢弘毅两人都换了骑装,又有内侍从御马监中牵出了两匹高头大马。马儿甚是温顺,陆启沛和谢弘毅只是上手摸了摸马颈,又喂了些黑豆饴糖给马儿吃,它们便也顺从的任由骑乘了。
谢弘毅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可以预见骑术精湛。陆启沛也没多耽搁,同样翻身上马,姿态却是潇洒从容,面对谢弘毅这般的劲敌也不见半分怯色。
两人俱是俊秀少年,骑着马在校场里小跑了一圈儿,踢踢踏踏,英姿勃发。
谢弘毅显然是在意这场比试的,每每总是争先,这一回也不例外。他先纵马跑了一圈儿,也适应了马脖子上的铃铛响动,便冲陆启沛道:“我先来。”
陆启沛自不与他争,扯过缰绳策马让到一旁,便将宽敞的大路彻底让了出来。
谢弘毅也不知客气为何物,当下驱使着马儿前行。伴随着缰绳控制,马腹轻踢,他□□的马儿便仿佛与他心领神会一般,缓缓调整着前行的步调。
渐渐地,原本杂乱无章的铃铛声有了规律,叮叮当当隐约成了曲调。
陆启沛抓着缰绳,手指随着铃铛声在马鞍上轻点,对于谢弘毅能如此迅速的把准节奏并不意外。但毫无疑问,荣国少年于骑射一道上确实得天独厚,在箭术上她如今勉强还能与之一比,可这鸣和鸾她怕是要输了——不是做不到,只是陌生的马儿,她控制起来绝不如对方熟稔迅捷。
正这样想着,原本有序的铃铛声忽然乱了一拍。
陆启沛下意识抬头看去,便见马背上的少年眉头也是轻蹙了一下,似有不满。不过旋即他便又扯了扯缰绳,试图重新控制行差踏错的马儿。
变故就在这一瞬发生了,原本温驯的骏马忽而暴躁起来,四蹄一扬便疯跑起来。铃铛声霎时乱做一团,驾马的少年极力拉扯缰绳,却是收效甚微。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