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倏忽而过,江那边时事情不定,掰着指头计算日子只觉得很慢,慢到下一刻都可能有突发事件;如今事情暂告平息,淳于风出现一下便没了声音,谢小玉反而觉得日子过得极快,睁眼闭眼之间,已经过了十日光景,她恢复得差不多了,碧桃的病也好了,再次欢蹦乱跳地出现在红桃身边。
如此一来,谢小玉身边就有了三个话很多的人——第三个人是小世子虞琰。
是的,兜兜转转的,虞琰小世子终于平平安安地回到了谢小玉的身边。
这事儿说来话长,但并不复杂,谢小玉是要借祥瑞神异之说,平息纷乱,但小世子毕竟是个男娃娃,还是四王爷家的人。
就算四王爷夫妇再闲云野鹤,陛下与四王爷的兄弟情再好,这等祥瑞事落在虞琰身上,有心人便能编出无数话来,离间天家兄弟,造成许多的动荡——当然啦,历年来盯着谢家的人,也在希望君臣离心,不过谢小玉到底是个女孩子,反而好说。
是以虞琰这次,就算是谢春山救回来的,而世子虽然年幼,这方面的事情却极聪慧,绝口不提之前的事情。
只是他到底还是孩子心性,彻底脱险之后,便如那脱缰的野马,整日里在军营里上蹿下跳的,四个家丁都难以按住他,也只有谢小玉出现,世子才会老实一些。
如此一来,谢小玉养病的日子,过得很是热闹。
而江南一侧,同样很热闹。
谢侯爷亲率春山军,刚一过江,不但捣毁了最大的一处山贼窝,而且还端掉了一处邻国细作的据点。
春山军本就善战,是以刚一过江,大部分流贼就作鸟兽散了;而谢春山渡江之后安抚民心,更表示天灾之下,挣扎求生并非有错,只要肯来自首,流贼首脑从轻发落,未背人命的从犯既往不咎,放回原籍。
有淮阳侯的承诺,有几个人还愿意与春山军战斗?自然是以回家安生度日为盼。
至于那些当真有别样心思的真贼窝,春山军所到之处,最多一日一夜,也就剿灭了,也不值得多提。
但将那邻国细作据点的捣毁,却很有意思。
据说是谢侯爷的义子,一个姓蒙的少年人,在灾民中发现有人行踪诡秘,散播谣言,便盯住了那人,并通知了谢侯爷,才立得如此功劳。
消息传回来了,红桃念了声佛:“竟然是蒙少爷立了如此大功。”
碧桃心中知道真相,憋得很难受,可是偷眼看向谢小玉,见她也在看向自己。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如是说道。
碧桃拍拍胸口,压下想要倾诉的欲望,只和红桃一起为蒙苒开心。
谢小玉看看她们,跟着露出个丝毫不明显的笑容,侧头继续看虞琰在书桌前,翻着《孟子》,正念到“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国不以山溪之险,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处。
书桌之上还放着母亲与庆阳公主的来信,都说知道她平安就好,此刻不着急奔波,定要先养好了身子才是。
前世在遇见淳于风之前,也是在神台渡口,她就遇见了流贼杀人。
后来还是父亲告诉她,那场厮杀的根由,是有邻国细作借这场天灾,鼓动了灾民组成的流寇的结果。
是以今生在她乘灵龟渡江之前,便让蒙苒在人群中注意是否有可疑的人。
如今的结果,当真很好。
虞琰读完之后,抬起头看向谢小玉,嘻嘻一笑:
“谢姐姐,我读好了。”
三岁的孩子,奶声奶气的,带着小小的得意。
本就是聪明的孩子,今生躲过那一劫,真好。
她想着,轻轻揉了揉他的额发,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照进来的斜阳,这不知时日的安定美好,多一时一刻,都是好的。
“出去。”她忽然开口道。
还在那儿议论南岸战事的两个桃子一起住口,共同转头看向她。
却见从不废话的谢大小姐,已经站起身来,去拿架子上搭的衣服了。
红桃忙过来扶住她,碧桃则已经去开了箱笼挑衣服了,口中则对着外面道:
“福禄、寿喜。”
被唤到名字的家丁立刻隔着帐子道:“姑娘请吩咐。”
“去套车,小姐要出门去。”
“……大小姐,这时候出门似乎不太安全?”福禄小心翼翼地说。
碧桃看向谢小玉,见她摇了摇头,便从箱笼中拿出一件鹅黄上衫,又翻出了一条月白的裙子,口中道:“无妨,大小姐只到北归镇的集上瞧瞧,与在京中时没什么两样。”
家丁们不再多劝,拱手道:“是。”
“梳双丫髻吧,俏皮些。”红桃则已经拉了谢小玉,“奴婢昨儿还听人说,北归镇有个仙缘楼,厨子是闽府来的,佛跳墙做得很是不错,每天只有三例呢,或者让他们先去看看,若是今日的份例没满,便订了,好不好?”
“没了。”谢小玉看着镜中的自己,手中把玩着玉佩,道。
一家有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