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梁换柱的事,进行得极顺利,过了月中,仿制图纸便已经绘成了。
朱总旗担心真的图纸出差错,每日贴身带着,一刻不敢交于旁人,连自己儿子朱任都不给,朱任嘟囔道:“我还是不是亲儿子了?”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是朱总旗的回复。
朱任并不能苟同,“魏生不比我还小,办事不比爹都妥帖?”
朱总旗瞥他一眼,“人家魏生是三试案首,你跟人家比?”
这回朱任无话可说了,只能跟在朱总旗身后为他保驾护航。
有了真图纸在手,早晚动工都不必再受辖制,进度快了不少。指挥使派人瞧了一次,听闻进展神速,甚是惊喜,翌日特特跑来火器营看。
指挥使到了火器营,庞波父子哪敢怠慢,父子俩还以为是有什么指示,没想到奔着朱总旗一队人而来。
指挥使问庞波,“进展如此神速,中秋之前可否造出来?”
庞波哪里知道?
他都不知道朱总旗等人进展神速的事,他懵着,儿子庞申却不懵,朝着指挥使道:“建造神火箭溜乃是精细活,指挥使想来也知道,我公便是当初追随余公建造神火箭溜的第一人,他老人家常说,急工宜缓做,忙则多错。朱总旗几人眼下倒是赶活赶得紧,后面还不晓得如何出错,骗他不听劝。指挥使可要指点朱总旗几句。”
庞申把这话一说,将自家功臣祖父,甚至余公都搬出来,说那朱总旗一味追求速度,不是好事,还要让指挥使出声警告。
这样一来,指挥使的惊喜兴致不免大打折扣,而这位指挥使又是个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人,还没到朱总旗等人脸前,此行鼓励的意思便挫了一半。
指挥使淡淡道:“你公说得是,火器不是木器,不是闹着玩的。”
庞申笑眯了眼,从旁附和,又添油加醋几句,连他爹庞波都甘拜下风。
父子俩一路跟着指挥使,到了朱总旗在火器营造器的小院,朱总旗一行人甚是意外,有几人手上有活停不下来,仓促之间忘了行礼,便被庞申捉到,立马嚷道:“指挥使到来,你等居然不行礼?!”
朱总旗手下的人齐齐朝他瞪去,庞申立时要把一顶造反的大帽子扣他们头上,不想指挥使突然抬手,指向了石台上,被褐色粗布盖了一半的东西,“那是什么?”
朱总旗走上前去,将褐布掀开。
褐布之下,一支泛着日光的炮筒赫然出现。
指挥使眼前一闪,“这才多少日子,炮筒已然造好了?!”
他先是听说进展快,便十分惊喜,只是到了火器营,被庞申这么一说,又怕急则生事,这种厉害的火器,出了事就怕闹大了去,但就这么看着一只锃亮的炮筒现在眼前,指挥使那些顾虑由不得暂时抛在了脑后,走上前去抚了炮筒,“比我见过的其他火器都要精巧,不亏是余公的遗作!”
他越看那炮筒越是喜欢,竟同朱总旗问起了内外构造。朱总旗也没想到指挥使这般态度,亦是惊喜,无有不答的。
倒是庞家两父子目瞪口呆,完全被晾在了一旁,庞申几次想插话,都没能插进去。
朱任在旁瞧着,露出满脸的嗤笑。
待到指挥使将所有正在进行的工序问了一圈,庞家父子的脸色已是十分难看。
整个火器营,反倒是外来户朱总旗得了指挥使青眼,这算怎么回事?!
照这样下去,若是朱总旗真的造出来了神火箭溜。他们这个火器营的家,谁来当?!
庞氏父子都吓到了,不约而同地想,要是能让姓朱的一群人滚蛋该多好?!
突然,朱总旗开了口,“有件事,想征得指挥使的同意。”
指挥使正高兴,直接道:“你说便是。”
“指挥使有所不知,这神火箭溜威力巨大,且射出角度需要多变调整,火器营中并没有合适的场地,下官请求暂离火器营,返回所在营区督造此器。”
朱总旗的说法,竟然同庞氏父子所想不谋而合!
两父子有点呆,指挥使也愣了一愣,“火器营毕竟物料丰富,又有火器营的人能从旁帮助,不比外面强吗?”
他这么说,朱总旗露出客套又僵硬的笑来。指挥使又见庞家父子一脸的古怪,心里也明白过来。
“那便准了你,只是在外要更加注意安全,不可误伤军民,一应物料仍旧由火器营提供。”
指挥使说着,着意看了一眼庞家父子。
碍眼的人自请走了,你们父子还不好生把东西给人家送去,让人家尽快造出火器来,可就说不过去了!
庞家父子得了指挥使的眼神,怎么不明白?
这姓朱的不光邀功领赏,还转头告了他们父子一状!
庞波惊着了,庞申却气着了,待到指挥使从朱总旗一行的院子离开,父子俩设宴款待却被指挥使拒绝,指挥使甚至当着众人的面,道:“你家的席面本指挥不能吃,不仅本指挥不能吃,你父子二人也不能吃,好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