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墨画里的虎兽未免也太强了些?随意来一只,都在高阶境界。这若是被其一小虎发觉,我等岂非全无反抗之力,便都入了它的口腹?”草魔看着树下猛虎,顿觉周身连呼吸都有了压力。
“那有什么,我还没被困到这石画里之前,可是神级境界。别说这墨画,就是仙族诸仙,见了我也要礼敬几分。”独角兽不以为意道。
“好本领,不如神马现在就出手,灭了那几只墨虎,如何?”草魔接过独角兽的话,半是试探半是不信道。
“我不是马,是驹。请叫本大人驹老大,唤什么马,未免显得我太过老了些。再者,这石画耗了我过半仙力。如今本驹仅能靠体内的仙气运转,以维持生命。哪还有多余的气力,去对抗恶虎。”独角兽思及过往,已然不喜不悲道。
往昔有多辉煌,跌入人生谷底就有多痛。没有强烈巅峰与底渊对比的人生,必无法悟出苦难带来的剧痛落差里,人需有多无畏,才能走出这方困境。
独角兽受困石画,最初的几年,可谓是自暴自弃到了极点。它耗去极多的仙力去做无用功,还让自己在画中地位都跌下几品。直接由古画之列,降到路边饱经风吹日晒的石画。
然而大风大浪,不是将人推翻,溺沉在深海里,便是让人有了兴风作浪的大能。
无数岁月的磨洗下,独角兽也终明了了那道理。他驱赶强敌,运筹帷幄,才在自己的小天地里,闯出万画敬仰的荣耀。
初历世事的草魔,自然无法明白独角兽的心境。
他仅以为那是独角兽不愿使力灭虎的风凉之语,浑身的火气止不住燃得更盛一筹。
他瞪了独角兽一眼道:“驹什么的称呼,想要他人如此唤你,也要显些真本事来。再者,这处可没人是你的手下。没本事灭敌,就甭在那说费话。”
独角兽闲适的靠在枝上,顺手摘了几片墨汁乌叶嚼在口中,并未再多说。
仅是咀嚼墨叶的动作,却让草魔浑身一颤。草叶同根,那被独角兽吃在嘴里的嫩叶,他看着便觉得痛。
畏惧的缩缩身子,草魔视线移向下方,不再多说一字。
幼虎嗷嗷叫着,时而嬉戏,时而站起挠树,在沈陌黎等四人藏身的树下玩得欢畅。幼虎清澈稚嫩的眸光,流转中至几人所在的枝干上横扫过去,可又好像全看不见几人。
“这虎是选择性眼瞎,还是视线模糊得厉害?此般昂首扫视,都看不到我们?”独角兽狐疑道。
“非也,这恐怕是绘这墨画者,本身故设的漏洞。群虎离我们不远,可在画者笔下,就算万里之遥,也能以笔墨将其距离拉得极近。哪怕是微毫之近,也能转动笔尖让其如隔千里。”沈陌黎一语点破。
这墨画境界,本身非自然之景。人为绘造,反倒把一切不可能,皆化成了习以为常之事。
“那不如我们偷偷下树,与那虎群保持着一定距离,逃离了这地?”草魔建议道。即使虎群看不到他,可终日有群猛虎在他身边转悠,还是令他深感恐怖如斯。
“不可,一下树,那群墨虎即刻可发现我们的踪迹,那时再去极力奔逃,也是十死无生之境。”末甲阻止道。
他的眸光沉重了几许,心中却在计量着那人打造这墨画梦境,与他当时阐述的梦境相似度的概率。若那人如数按他的梦境去绘制这墨画,则虎群应会在日落时分,离开此地。
仅是时隔多年,他再难摸清那人的脾性,更难猜测到这墨画中的变化。
“为今之计,我们只能等。”末甲看着树下的母子虎群,嬉闹景色不禁让他的心更寒凉了几分。
那年,他与那人描绘这梦中景色,无非是想引那人发觉亲情可贵。
那时,他与那人夜半深谈,假以梦境中的向往景色,欲去打动那人留下,共享天伦之乐。
不料只过一夜,那人又再次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从此一去不复返。再听闻那人的消息,已是死讯。
这些年,他恨过,怨过,却更想寻到那人。
骨肉血亲,出生始就自带的缘分,无论是前生重聚的良缘,亦或是几世累积的快意寻仇,都足以让人一生深刻。
末甲羡慕虎兽的母子亲情,才将这景编造到梦里。他未想到的是,那人并无从中悟出分毫亲情,反拟成实境,布在此地祸害人。
他不想向任何人提及那人,也不想身边的人葬身这地,才会次次古怪的劝阻同行几人,避开那些他预测得到的险境。
“等什么?”草魔不明所以道。
“等一个契机,一个虎离我离的时机。”末甲道。
“故作高深。”草魔撇撇嘴,瞥了眼进入结界后,便一直处于迥异之中的末甲。咬咬牙,草魔斜靠枝头,便也不再说话。
草魔心底有急,急在虎口逃生,更急在末甲的失常怪举。
仅是出生入死多次,他了然末甲心头藏事,若非末甲自己说出口,他再是如何问询,也问不出个头尾。
迟疑了一盏茶时间,草魔还是终憋藏不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