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黄,秋意好悲凉。
翘首望清滂,碧波荡,渔声唱,翁妪忙结网,清风荡起层层浪,鸳鸯戏水鸟成双。
怎是旧模样,不见儿时伴读郎,今夕在何方;
天际孤雁结成行,相伴往远疆,衔我相思意,寄衷肠!
禹十郎听着听着,仿佛回到了当年,母亲倚窗抚琴,父亲吹笛合奏,年少的他无忧无虑的光阴。
身后传来脚步声,禹十郎站起身回过头一看,一个身穿绿花绒长裙的俏灵少女,,正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含笑望着他。
这个少女正是满湘,禹十郎灵光一现,问道:“刚才抚琴颂词的难道是满湘妹妹?”
满湘微笑着点点头,:“我也是恰好发现十郎哥哥在这里发呆,过来看看什么东西,让你像丢了魂一样。”
禹十郎情绪立刻低落下来,他发呆是想父母了,可这话却是怎么说的出口。
“你这着装?”禹十郎刻意转开话题,指着满湘问道。
要知道,到了这个地方,道院可有规矩,一定要身穿院装出行,否则视为违反院规受处罚的。
满湘俏脸笑道:“我舅父就居住在这里。”然后用手一指身后几丈远处的一座竹楼,接着说道:“昨天接待我们的那个守护禁地森林入口的六人中,其中一个红脸散发的灵武者就是我舅父。”
满湘迈步走到禹十郎身旁的一块青石上,坐了下来,禹十郎也继续坐回到草地上,赞声说道:“满湘妹妹穿这身穿着,却是很漂亮!”
满湘面色微红,羞口道:“多谢十郎哥哥夸奖。”
然后又说道:“其实因为我父亲常年在边境征战,我很小的时候,母亲怕我孤独,就把我送到舅父家玩。”
满湘的母亲和祖母都是大齐国人,禹十郎是知道的。
“那时候,大表兄和二表兄常陪我读书,带我玩耍,过的也很快乐,只不过后来他们都长大了,各自从军保国,我也就没呆多久就又回到了顼虞国。”
“谁知没过几年,听闻大表兄在边境战死,埋骨他乡,那时候我好伤心难过,心里更害怕父亲和兄长也会遭遇不测,整日心中难安。”
“也长恨自己是个女儿身,不能够像兄长们一样,习武强身,陪父征战杀场。”
不管什么年代,都是男人上战场杀敌,女人在家里相夫教子,不是说完全没有女人习武的,只是太少了,而且也都是为防身而已,基本谈不上从军卫国,一群大男人,让女子们上战场杀敌,那是丢脸面的事情。
满湘停下话语,轻轻撩了一下鬓角的长发,看了一眼禹十郎,然后又缓缓说道:“后来有个人,让我思想上有了改观,促使我鼓起勇气,向父母提出要进入到道院习武。”
禹十郎诧异的问道:“哪个人能让满湘妹妹心动?”他可知道满湘人比较孤傲,性子也很执拗,若不是她和禹鸢、雪莱相交甚好,估计自己和她连私下谈话的可能都没有。
满湘狡黠的冲着禹十郎一笑,说道:“你猜?”
禹十郎想了一下,问道:“你大表兄?二表兄?”
满湘摇摇头,“大表兄之死的确刺激到了我,但是也没有让我冲破这思想牢笼的地步。”
禹十郎吐了口气道:“这我如何能知道?”
满湘笑着说道:“我念一首词句,你应该就能知道了。”
禹十郎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满湘慢声念道:“梨花含蕊枝头俏,和风绿柳条,只闻鸦鸣沁心魂,不见鹂鸟报春到;
马儿啸,旌旗摇,血雨腥风飘,是尘世纷扰,乱我心稍。
也效夫郎跨马横刀,随军去,纵我乱世妖娆!”
禹十郎一听,的确立刻知道了,这首词句是自己母亲作的,当年母亲并没有打算和父亲一同去镞坣山,只是和父亲说伴他到边关就回来,谁知道行将一路,所入目都是凄惨之像,所以更担心夫君的安危,作下这首词,表示要与夫君同进退。
没想到自己母亲竟然就是满湘的崇拜对象。
满湘又说道:“我就是被叔母的气节给打动了,更被他们同生共死、轰轰烈烈的一场情爱所感动,女儿也当自强,想爱就爱,想做就做,敢爱敢恨,勇于直面生死,这才是人生活着的意义。”
禹家和满家是关系非常要好,满湘自然称禹十郎的母亲为叔母。
听完满湘的一席话,禹十郎顿时感觉有点汗颜,表面上,满湘像是在说自己的一些过往一样,其实言外之意,就是安慰和鼓励自己。
父母当年一同前往镞坣山,估计也是知道有可能面对死亡,而他们凭着本心,并没有任何退缩,毅然而然迎刃而上,毫无畏惧,而自己抱着为父母报仇的执念,却先后几次迷惘而不知所措,这是一种缺乏自信心的表现,如果本心缺乏自信,谈什么成功?还没开始,就被敌人的强大给击垮,那还如何继续?
自己应该坚定信念,无论如何,只要努力寻找一切可能击败对方的方法,就一定能够战胜对方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