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骥虽是出军,但并不是正经打仗,他得空会偷偷溜到后头的客船上去,陪妻女吃一顿饭,烨哥儿也会跟着他过去,正值长个子的半大小子,军中的大锅饭他吃不惯,要是饿瘦了,回京后大舅子又得在他跟前嘀咕。
婧儿给烨哥儿夹了块红烧肉,让朝阳少吃点,先紧着你表哥,他难得来吃一顿,朝阳撇撇嘴,问烨哥儿:“吃饱了要不要打包一份带走当宵夜?”
瞧他那饿死鬼投胎的样儿,哪像个皇子啊,活像饥荒年代穷人家吃不饱饭的小孩儿。
烨哥儿从饭碗里抬起头来白了一眼朝阳,又埋头苦吃了,先不理她。
姜骥不能在这船上多呆,吃过饭后便得回前头军船上去了,婧儿留烨哥儿在这边午睡一会儿,他也没什么事儿吧,烨哥儿不吭声,姜骥便让他留下了,烨哥儿看着可不是行军打仗的料,如今这太平盛世,也没什么仗可打,只守不攻,难道让他一个天潢贵胄去守边城么?
姜骥走后,烨哥儿便松了一口气,在罗汉床上坐下,若不是姑母还在,他都想躺下伸个懒腰了,朝阳坐在另一边,笑问他:“你很怕我爹呀!”
烨哥儿点头,“军中谁不怕他呀!”
朝阳便道:“你没从军的时候也怕他。”
“是啊,比怕我爹还怕!”
朝阳笑道:“我都不怕!”
“他们都疼你,你当然不怕了。”
“你这话说的,舅舅不疼你一样。”
烨哥儿道:“可父皇生气了会打我们呀,母后就不会,所以我不怕母后。”
婧儿看了眼朝阳,朝阳便不吭声了,她也怕娘,娘也会打她,烨哥儿家里是严父慈母,她家里是慈父严母。
婧儿和这兄妹俩说了会儿话,便各自午憩了,这客船挺大,住人的船舱都好几个,婧儿和朝阳各住了一间,还几间是下人住了,婧儿让烨哥儿去住几个丫鬟住的屋子,问他介不介意,他自然是不介意的,在军船上可是住大通铺,一群臭老爷们儿,相比之下丫鬟的床铺可是整洁香喷的很,他还想请示一下姑母,他晚上能不能过来住?不过转念一想姑父晚上都不过来,他若是过来住,姑母这边没有男子,他算是外男了,不太好,便识趣没提。
在海上漂行了几日,进入泉州的地界后,姜骥带兵去泉州水师营,婧儿在泉州码头下船,码头有姜骥的旧同僚派人来接应,婧儿在泉州便暂住在这家,她以前在泉州时和这家也是常走动的,男主人叫郭庆,是姜骥的旧部,后来各自发展,但一直有联系,如今又在泉州碰到,可是要小聚一阵子了。
“你还记不记得你郭伯父一家?他们家的勇哥儿广哥儿小时候和你最好了。”
朝阳道:“我记得呀,是他们喜欢跟着我玩儿,我是他们的老大,带着他们把家附近的几条巷子都逛遍了呢!他们还住原来那个宅子么?那离咱们家以前的宅子不远诶!”
“换了,那是官邸,你郭伯府去天津呆了几年,如今再回泉州,升了官,换了更大的宅子。”
“噢~那咱们家原来的宅子是谁在住?咱们能回去看看么?”
婧儿点点她的小鼻子,“是赵家人在住,就是馨如馨怡的叔父一家,不过咱们去了泉州她们应该会设宴招待咱们,你倒可以去看看,但定然没有旧时的痕迹了,都这么多年了,换了人就换了摆设。”
快到泉州的地界了,婧儿殷切嘱咐朝阳,到了泉州不要原形毕露,这儿可没有舅舅能罩着你,要让泉州的闺秀看看咱们帝都贵女的风采。
朝阳点头应是,风采啊,她不会琴棋书画,骑马射箭舞刀弄棒算风采么?
她觉着是,就怕泉州的夫人闺秀欣赏不来呢。
客船到泉州码头停下,他们这艘客船气派,而且船头挂了个姜字,来接应的人一见这个字就晓得是姜家的家眷,拉了横幅起来,待船停稳后便上前打招呼,双方确认了身份,对方要来拜访婧儿母女俩,下人便带进来了,是个浓眉大眼神采奕奕的小伙子,身材纤长挺拔,肌肤是这海边常晒太阳的小伙子一样的铜色,婧儿只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郭家的儿子,和小时候一样的五官,就是放大了一圈罢了。
来人自报家门,是郭家的长子郭勇,比朝阳大两岁,今年也才十四,已经是大人身量了,不过一张脸还是嫩,布满了少年人特有的朝气。
“勇哥儿都长这么高了,若不是一张脸还是幼时模样,我真是不敢认了,你父母都还好么?你弟弟怎的没来?”
“爹娘都还好,我娘惦记郡主多时,房舍都收拾好了,阿广也来了,等的不耐烦,去街上买零嘴儿吃了,原还说多买些等朝阳来了给她吃,估摸着是看到了什么新鲜玩意儿又贪看忘了时辰,咱们不等他,郡主和朝阳觉得累么?是这便起身还是在船上歇会儿?”
婧儿笑道:“这船停在码头,堵了人家的路也不好,我们先下去,去车里等吧,等等广哥儿。”
郭勇点头道好,看向朝阳笑意更暖,朝阳也在看他,见他看过来,竟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头,毕竟这么多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