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总是脏兮兮的,总有人取笑我是北方蛮子,也浑然不在乎。
只要读书,只要再熬一熬,一切都会变好。
那时先生见我蓬头垢面,还常常让我去他家后院打水清洗。
先生是除了母亲之外,唯一让我尊敬的人。
直到有一日,先生不讲课,和我们玩起了抓贼。
他说,私塾里丢了东西,是刘家少爷的金锁。
刘家少爷说,这是他出生时杭州府的贵人送给他的,纯金打造,价值连城。
先生说,那一日有人看到是谁动了刘家少爷的书箱,现在自己交出来,抄二十遍《道德论》,这件事就过去了。如若心存侥幸,执迷不悟,我们就见官吧。有了劣迹在案,可就不是逐出书院这么简单。是要取消功名永不录用的。
在先生倒数三声无人应答后,所有人都看向了我。
我被同窗们扣押着,带进了县衙。
没有审讯,直接定罪。只因为我说着拗口的吴语,因为我是北凉道大山里来的穷苦人,因为我配不上左手上的玉镯。
穷苦人家的孩子,怎么可能有钱买这样名贵的好玉。
定然是偷了金锁换来的。先生和同窗都这样说,县令大人也这样断了案。
我在狱中被关足了七日,叔叔通过同济寺里大和尚出面游说,终于将我救了出来。
这些年我遇到过最恶毒的歧视,并不是无知少年的恶语相向,而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官老爷,和我那位满口仁义道德的教书先生。他们不会直接辱骂讽刺你什么,他们只是从心底里,对我进行了划分。对于他们而言,我品行如何,学识如何,都不重要。重要的在于,我和他们,不同属于某一类人。于是对他们而言,我也就算不上是人了。
所有的有教无类,一视同仁,都是他们的自我欣赏。他们对我,没有身为人师的责任,只有为自己的高风亮节锦上添花的怜悯。
他们从来都看不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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