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柒僵直了身子,眼睁睁望着他走过她面前,却连头都未转一下,仿佛眼中只有戏台上那风情万种的舞姬。
他走到戏台下,向思音伸出一只手,俨然要扶她下来的意思。
苏柒蓦地想起,曾经他平叛归来,她抵不住万千的思念,坐在云水阁的桂树枝上望他,树下的他也是这般满目柔情地冲她伸出手,让她跳下来。
那时,他说:“此生此世,护你周全”;他说“你是我娘子,即便是杀人放火,为夫也得替你兜着”。
他的海誓山盟犹在耳畔,而翩然落在他怀里的,已是旁人。
不知是否别有用心,思音在下戏台时站立不稳,一个趔趄便向王爷怀里扑去,他便顺势将她打横抱起,又用宽大的大氅遮住了她若隐若现的修长美腿,就这般抱着,一路向大门口走去。
苏柒咬着下唇,隐在衣袖中的手指尖将自己掐得生疼,忽然忍无可忍地拔腿向他冲去。
混蛋,你给我说清楚!
偏偏,被一个黑衣颀长的身影突然拦在眼前,她气急败坏地伸手大力去推,却是半分推不动,耳边响起他低沉又不容置疑的声音:“苏柒!不能去!”
什么叫不能去?!他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滚滚而下,在一片泪眼氤氲中,看着那怀抱佳人的身影即将跨出门去,忽而疯了似的捶打着眼前的人,“让我去!让我去问问他,他的心肝可是被狗吃了!五爷,求你……”
慕云梅从未见过苏柒如此发疯似的样子,他懂得她此刻的心痛,却又无法向她解释,索性一把搂住她挣扎颤抖的肩膀,将这伤心的人儿紧紧贴在自己胸前,在她耳边低声道:“我知道你难过,但相信我,此事蹊跷,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她全然不听,痛哭着死死抓住他的手臂,指甲深深嵌进了皮肉,慕云梅却一动不动,浑然不觉。
不远处,云公子冷眼望着这一幕,向夏恪幽幽道:“你有情敌了。”
夏恪脸色变了变,也不再着急解释,手指一勾便有人凑上来,对他俯首帖耳说了几句。
“北靖王府的嫡子,慕云松的五弟?”夏恪咬牙切齿地念着,便见云公子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来头倒是不小,你这个小师妹,果然交际广泛。”
这边,苏柒一时间急火攻心,加上刚高烧了一夜,身体虚乏得很,竟是眼前发黑,昏厥了过去。
慕云梅大急,索性也将苏柒打横抱起,急匆匆向门外走去。
那边夏恪见状不悦“这混蛋打算把我师妹带哪儿去?”按捺不住便要起身去抢,却被云公子一记眼神拦下,“你不是不喜欢她?人家两个之间的事儿,你瞎操什么心?”
夏恪一时无语,只得悻悻然地坐下,却是心不在焉地往门口瞟去。
簪花馆门外,王府的马车早已在门口候着,几个贴身侍卫见自家王爷怀里抱了个女子出来,用黑色大氅裹的严实,却百密一疏,因着走动晃荡出半截雪白脚踝,踝上拴着个金铃儿,随着上下晃动一摇一荡叮铃作响,显得格外妩媚勾人。
侍卫们彼此暗暗交换个眼神:方才便见王妃一袭男装气势汹汹地闯了进去,这是被王爷抓出来了?
但他们识相地不敢多问,躬身打帘请王爷坐进马车,便听他淡淡吩咐:“回王府。”
驾车的侍卫便一声吆喝,四匹马儿拉着车前行而去。簪花馆门口只留下几个跟五爷的侍卫,蹲在门口闲聊:“要说咱们王爷对这位苏王妃,真是千般娇万般宠,做什么都任由她去。”
“可不,逛秦楼被抓现形这等事,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王爷居然都没半点不悦,换了谁能做到?”
“哎,倒是咱们五爷,广宁城里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多少闺阁女子的梦中人,不知何时才能寻到个合心合意的姑娘……”
他们正八卦着,却见自家五爷怀里也抱着个柔弱无骨的娇躯,急匆匆地赶了出来。
几个侍卫对视一眼,暗叹:咱五爷逛一趟秦楼,效率真高啊!
却见五爷疾步近前:“马车呢?回王府,快!”
几个侍卫作难:方才五爷和王爷是低调地乘一辆马车来的,“五爷,王爷方才已然乘马车回去了,您这……”
他刚想劝说,您带个清倌人公然回王府,被老王妃知道了怕是不好,然无意间往五爷怀里瞟了一眼,顿时吓得噎住:“这这这……这不是……苏王妃?!”
“不然呢?”慕云梅没好气儿答道,“还不快给我寻辆车去!”
偏偏几个侍卫听了,不约而同地向方才马车离去的方向望了一眼:若五爷抱得是苏王妃,那方才王爷怀里的是……?
贵府……真乱呐。
慕云梅见几个手下皆木桩子似的杵着,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心里愈发火大,抬脚朝其中一个的屁股踹去:“一个两个都傻了么?!还不去找马车!”
不远处,北靖王府的马车上,思音被慕云松放下,便顺势娇娇弱弱地跪了下去,声若莺啼道:“思音多谢王爷怜爱……”
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