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毫不畏惧地仰面望着他,身形倔强,目光嘲讽。
她这一副死不悔改的态度,更加勾起了慕云松的怒意,他陡然伸手,一把捏住她倔强的下颌,切齿道:“苏柒,你以为如今有人替你撑腰,便可以无法无天了?”
有人替我撑腰?苏柒一颗心颤了颤:曾经愿意替我撑腰出气,揍蛋黄公子踹无良太监的杀手苏丸子,早已没有了……
她曾想过,此生最后悔之事,便是在东风镇时,没有早早将他灵台里的镇魂鼎拿出来,留下一个没有回忆、没有过往的苏丸子,无论他爱她,或不爱她,只要一院二人,三餐四季,吵吵闹闹、开开心心地过一辈子……
她想笑,又想哭。
她眼角的一抹晶亮,令慕云松瞳孔缩了缩,捏着她的手亦不自觉地松开。
她总有这样的本事,让他不忍,让他心软,让他千辛万苦筑起的防线,在一瞬间崩塌于无形。
慕云松在心底狠狠嘲笑自己的痴,明知道她是鸩毒,服之催心裂肺,他却心甘情愿一杯接一杯地饮。
他对她无可奈何,却不能在下属面前失了威严,只得背过身去,故作冷峻喝道:“来人!将这擅闯法场的女子带下去,关押在军裁所大牢,听候发落!”
一众士兵面面相觑:把自己媳妇关进大牢?王爷这是玩儿真的?
见令下无人动手,慕云松愈发恼火:“怎么?还要本王亲自动手吗?!”
众士兵赶紧诺诺连声,却面对娇娇弱弱的“准王妃”着实不知该如何下手,是绑还是请,这实在是个难题。
正踌躇间,忽听一声熟悉的“住手”,众士兵竟是如释重负地齐齐舒了口气。
苏柒望着那疾步而来的清隽身影,由衷地叹了口气:“五爷,这不关你的事。”
“谁说不关我的事?”慕云梅望她笑道,“我曾发誓,这辈子不再让你受囹圄之灾,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他话音刚落,便听到自己大哥咬着牙的低吼:“慕!云!梅!你身为燕北军将领,这是打算目无军纪、知法犯法不成?”
慕云梅一撩前襟跪了下去,抱拳道:“属下不敢!只是我燕北军素来以不伤妇孺为铁律准则,苏姑娘便是有错,她应受的责罚,我来替她!”
“你?”慕云松压着极大怒火冷笑,“你凭什么?”
慕云梅无谓笑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我慕云梅为心悦之人受罚,心甘情愿。”
慕云松身形颤了颤,忽觉自己的处境十分可笑:在这两对“情深义重”的男女面前,唯独自己是个看客,是洪水猛兽,是那个毁人姻缘的恶人……
握紧的拳头咯咯作响,胸中依稀有只凶兽正张牙舞爪地咆哮欲出,“好……你们一个个地情深义重……好得很……”
他忍无可忍,暴起一脚踢在慕云梅胸口,力道之大,竟将他踢得倒飞而出。
耳边,是苏柒撕心裂肺地一声大叫:“五爷!”
慕云梅爬起身,抹了抹唇边的血迹,“王爷要亲自动手?好,接着来!”顺手将扑过来的苏柒拉到身后,柔声道:“乖,背过身去,别看。”
苏柒简直要哭了:因为区区一个自己,竟惹得人家兄弟反目,这是多大的罪孽……
偏偏不远处传来卫青的啧啧感叹:“这才是重情重义的好男子、真汉子!令人佩服!”
佩服你个大头鬼……苏柒不满地瞥他一眼,这才想起此番来闯军营的初衷,是为了救这个话痨的家伙!
苏柒冷静想了想,认为慕五爷本身功夫了得,慕云松对自己弟弟也不会当真往死里打,遂稍放下心来,趁着众人都将视线投在大打出手的兄弟俩身上,矮身从人群里钻了出去。
她悄悄从后面爬上斩妖台,冲江雪做个噤声的手势,伸手拎起了刽子手扔在地上的大刀。
这刀,也太沉了……苏柒双手用力握着刀柄,踉跄着拖行几步,屏息提气,竭尽全力抡起刀冲卫青头顶砍去!
“啊!”卫青倒是镇定,反而是江雪忍不住一声惊叫,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苏柒暗叹:江小姐你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机不容失,她顾不上被她一刀斩落的梼杌玉剑,再度提气抡刀,一刀砍在束缚卫青的锁链上,口中大喊:“卫青!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她方才便思索过:以卫青千年修炼的本事,寻常的铁链定然捆不住他,真正束缚他的,是头顶那把玉剑。
那剑上的梼杌气息,与海东青十分相克,压制得他一身法力施展不出来,只能乖乖洗净脖子挨宰。
如今没了玉剑的压制,卫青不过屏气凝神间,身上的铁链已寸寸断裂,一双巨大的带血青色羽翼张开来,身畔顿时狂风大作。
立于风暴中的海东青长发翩跹,青羽振振,凛然如神仙降世。
他大踏步向江雪走去,不过一个眼神看去,正押着江雪的士兵便吓几乎要尿裤子,眼皮一翻,半真半假地晕厥过去。
卫青低头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