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伤心不已,彼时卫青又出远门去,我无从商量,万般无奈之下,只好使了装病的伎俩,想着将婚事能拖一日是一日,好歹拖到卫青回来再做商量,不想竟被苏姑娘你一眼识破。”
“……”苏柒摸摸鼻子,尴尬无语。
“我日盼夜盼,好歹盼到了卫青归来,听说我被定亲之事着实气愤,当即扬言说要去一口吃了那定远侯爷,被我苦苦劝住,便是在劝慰之时,动静大了些,不慎被丫鬟落梅发现了端倪。
落梅本是我贴身丫鬟,服侍我多年,倒也规矩本分。那夜乍一看到背生双翼的卫青,着实吓坏了。我好哄歹劝,才将她安抚下来,叫她断断不要将卫青之事说了出去,卫青又故意吓唬她几句,落梅便指天誓日地发誓,定然守口如瓶。
当夜,我痛下决心,与卫青定下计策,在我成亲的当日,他施法将我劫走,从此远走高飞再不回来。原本一切计划稳妥,熟料又横生枝节,这枝节,正是丫鬟落梅。
落梅如今十六年纪,是江府的家生女儿,出身低微,偏有颗攀高枝的心。原本听说我被许配定远侯府,她不知从何处听来的说法,说陪嫁丫鬟若生得标致俊俏些,日后多半要给男主人做通房,若有幸生下一儿半女,被抬成妾室也极有可能。落梅这丫头,不知何时见过定远侯爷赫连钰的真颜,本就一见倾心、惊为天人,如今竟发觉自己极有可能成为侯爷的枕边人,当真是窃喜不自禁。
她正默默期许着自己的美好将来,偏在无意间听到了我与卫青私奔的计划。她虽答应我定不说出去,但心中却是烦恼:若我走了,她陪嫁进定远侯府的机会自然也没了。眼看美好的未来如泡沫般幻灭,落梅对我心生怨恨。
但她本就是有心计之人,彻夜不眠终想出个完美计划,便是在我成婚当日,她暗着一身大红喜服跟在我身边,待卫青施法用妖风驱散众人,带我走之时,她便趁机钻入花轿盖上盖头,冒充是我。等到与定远侯爷拜了天地,她再想法子将迷春药下到合卺酒中,好与侯爷洞房花烛春宵一度。事后,即便被侯爷发现端倪,她只推说被妖风吹迷了心智,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届时木已成舟,料想定远侯府也不能再撵她出去,她便得偿所愿地留在了定远侯爷身边。
她将这计策说与我听,又威胁我说若不答应,她便要将我与卫青之事说出去。我迫于有把柄抓在她手,加之她这计策与我和卫青的私奔并无妨碍,便答应了下来。
原本,成婚当日一切皆按计划进行,偏偏在卫青用妖风驱散了众人,要带我走的关键时刻,苏姑娘你又杀了出来……”
“……”苏柒半边脸颊都红了,心中却有些腹诽:姑娘你若是心甘情愿要跟妖怪走,何必做出个悲悲切切欲哭无泪的态,让我以为你是迫于无奈,豁出性命去英雄救美?
不过,想堂堂定远侯爷,竟险些被个丫鬟算计得清白不保,苏柒有些哭笑不得。
“那一日私奔不成,我和卫青皆郁闷不已,卫青那家伙更是叫嚣着要去寻你麻烦,被我劝住,说苏姑娘也是一片古道热肠,只是不明就里,我又不方便吐露真相。为今之计,是趁着下次婚期尚未定下,赶紧再想法子出逃。
卫青便想了个死而后生、金蝉脱壳的法子,去向他故友青鹤道长求来了假死药,说此药服下之后,能使人做中毒而死状,脉搏气息全无七日。待七日出殡后,卫青再将我从棺椁里弄出来唤醒。这法子虽有些铤而走险,却是一了百了绝了后患,我便服了那假死药,满怀希冀地死了过去……”
她说至此段,苏柒忍不住插嘴问道:“你假死之事,落梅可知道内情?”
“她不知道。”江雪摇头:“自从被她以嫁定远侯之事胁迫,我便对她生了戒心,此番是背着她行事。”
苏柒不解:“那她为何一口咬定,是我的苏荷香圆害死了你?”
江雪猜度道:“落梅这丫头心机甚重,平日里便是睚眦必报的性子。想必她是记恨你坏了她嫁入侯府的计划,故而借机报复,想着她不好过,便让你也不好过。”
苏柒心有余悸地点头,暗想这样的女子实在可怕,疯了也是自作自受。
江雪便继续讲述:我本“指望再醒来,已摆脱了这世俗桎梏,与卫青在天涯海角。熟料再睁开眼,竟依旧躺在自家床榻上!我震惊不已,料想定是期间又出了什么差错,打听了一番才知道,竟又是苏姑娘你……”
“……”苏柒恨不能寻条地缝钻进去,从江雪淡淡的语气中,她却听出了种“你是不是阎罗王派来整死我的”式的深深哀怨。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一直以为你是被妖怪胁迫,才……”苏柒觉得自己弱弱的解释,着实的苍白无力。
“罢了,其实怪我自己,总是不能信任苏姑娘你,不敢说出事实真相。”江雪叹道,“若早知苏姑娘是这样不拘于世俗成见之人,若不是我瞻前顾后患得患失……”
她悲凉得有些说不下去,如今卫青落得这般境地,再悔恨又有何用?这世上纵然有假死药,却没有后悔药吃。
苏柒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