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政部政务次长办公室。
气派阔达的红木办公桌后,立着一只古色古香的红木博古架。
上面摆了几只景德镇瓷器、几罐猛景茶庄的普洱熟茶。茶叶罐子是三四寸高的白底青花瓷罐,罐体上描有“福”、“禄”、“寿”“喜”几个大字。
博古架上方悬着一幅黑漆木匾,自右至左镌隶体“海纳百川厚德载物”八字。木匾右侧竖写“观澜先生惠感”,下款题:“金陵绅商恭颂,中华民国二十三年四月”。
红木办公桌后,梁绍仪气定神闲地坐在办公椅,一边看着中央日报,一边抽着亨牌雪茄。
他瞥了一眼时间,已经过去一个钟点,他不耐烦地从办公椅上起身,走到窗前眺望,窗外一片绿草如茵,暮春时节,草长莺飞,绿树红花,他看得是赏心悦目。
怡情之际,办公室的门敲响,他心里一松,是司机办差回来,转身回到办公桌,威严道:“进来!”
谢铭恩推门而入,进办公室后反手把门锁上,大步上前,从头顶取下换回的那顶黑色丝葛礼帽,递给梁绍仪,邀功地报告:“次长,东西送出去了,这是高田大尉那顶帽子!”
梁绍仪点头道:“备车吧,现在回官邸。”
“是,次长。”谢铭恩提着梁绍仪的公文包到前面开路,梁绍仪把藏有日谍指示的黑色丝葛礼帽戴上,拿了座边的花梨木文明杖,迈着方步走出了办公室。
门卫一见梁绍仪的专车驶出,殷勤地从门房跑出拉开铁栅大门。
黑色别克沿着中正路奔驰,转过几条街区,半个钟点后回到宁海路梁家官邸。
梁绍仪从座驾走出,一手执着文明杖,一手拿着黑色丝葛礼帽,快步走向自己的洋房。
“老爷,今天中午回来得这么晚?中午的午膳为您准备了一只五斤重的烤野鸭子、红烧肉、还有几样可口的小菜。”梁绍仪的太太有些埋怨地迎了过来,向他报着菜名。
“好,我先去书房换身便服,你们先去饭厅。”梁绍仪打发道。
“那你快点啊!饭菜都要凉了!”梁太太催促了一句。
梁绍仪点头,急忙上楼去了二楼书房,到房间后,急忙取下礼帽,手指探进里面的夹层,从里面掏出一张白色纸条。他用显影药水处理后,字条上清晰地显现几行字迹:
“高田裕太致观澜兄:
黑豚小组成员被抓,恐兄有暴露危险,请兄速离南京,赴奉天投靠特务机关长土肥原将军以策安全。”
梁绍仪紧张地看完,后脊生出一把冷汗,脸色顿时大变,他慌忙将字条烧毁,走到书房外大呼佣人。
“老蔡!老蔡!”
“老爷,我在,什么事?”佣人老蔡一听叫唤,慌忙蹬蹬蹬地跑上木梯,紧张地问。
“大事不好!赶快叫谢铭恩上来!”梁绍仪慌乱地擦了一把额上豆大的汗珠。
“是,老爷。”佣人不明所以地慌忙下楼,去找在花园里洗车的谢铭恩。
“小谢,快…赶快去老爷书房!有…有大事!”佣人慌慌张张地通知.
谢铭恩是梁绍仪的心腹,他一听便知事情不妙,慌忙丢下手中洗车的水管,去梁绍仪的书房。
“次长,出什么事了?”谢铭恩来到书房,见梁绍仪一脸恍惚之色,便上前细问。
“你跟高田裕太接头,没有跟你特别嘱托什么?”梁绍仪焦急地问。
“没有,他跟我接头后,一句话也没交代,就是互换了礼帽。”谢铭恩如实地答,他丈二摸不着头脑。
“高田大尉负责的黑豚小组已经暴露了,你我可能受到牵连,他让我们速度离开南京,前往奉天投靠特务机关长土肥原将军!”梁绍仪透露道。
谢铭恩一听也急出一身汗,他惴惴不安地问:“次长,那我们现在就去订票?马上离开南京?”
“事不宜迟,你现在就坐汽轮去下关车站,走平汉线,订好全家去奉天的车票!有今天的票就今天走,没有今天的,就明天一早走!越快越好!”梁绍仪意识到暴露的危险,当机立断。
“是,次长!”
“订蓝钢快车,一定要快!”
“是,我就去!”
谢铭恩慌忙领了命令去订票。
交代了心腹去订票,梁绍仪连忙下楼走到饭厅,拉了椅子在主位坐下,对等他用膳的妻女、姨太太,面色威严地发号施令:“大家用膳后,都速去收拾自己细软,今、明两日我们全家老小就离开南京,前往奉天!”
“什么?老爷!”姨太太立刻呛声,
“我们要离开南京?!”梁太太慌地把手里的调羹跌落汤盏,面前的鹿茸补汤洒了一桌。
“爹地,我也要去吗?我要不要向学校请假?”梁绍仪读中学的女儿不明所以地问。
“天有不测风云,这次突发急变,我们不得不离开南京,这里有我们置的产业,但事情突然,这些家产也只能等日后来处置,我们尽量轻车上路,每个人只许带一只箱子,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