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一点整。
中正北路尽头的飞达咖啡馆。
空气中飘荡着拿铁咖啡的醇香和曼妙的音乐。
一张靠窗的咖啡桌,两个戴黑色礼帽的男人透过清晰透明的落地窗,目光戒备地看向梧桐大道过往匆匆的人群。
咖啡馆里顾客稀寥,几对衣着光鲜的男女你侬我侬,享受着咖啡馆浪漫的情调和午餐的宁静。
吧台桌上的一架德国造手摇式留声机,中西合璧,装在考究的红木方形木盒,盒子四周镶嵌着铜制的角,木纹细腻,上面雕刻中式如意图案,盒子外还有个意大利式的弧形把手,中间还有个钥匙孔。敞开的盒盖则由圆形的大喇叭、扬声器、唱针头和金属手摇把组成,盒体则为圆形的唱盘。一张女歌星白光的黑胶唱片置于唱盘上,在唱针之下旋转,播放出靡丽的音乐。
“青春易老鬓有丝
记否明月隔墙时
隔墙琴韵声声好
微风吹透两相思
世人们尽爱红颜好
到白发莫羡红颜少
青春去也鬓如丝
依稀犹记别离时
别时容易见时难
泪眼望断桃花枝
白头吟偕老心
莫恋新人怜旧人
旧人情似新人好
劝君莫作负情人”
甜美醇厚的嗓音,婉转悱恻,慵懒的唱腔和曲调,洋溢着上世纪三十年代独有的城市风味。
“高田大尉,这是梁次长叫我交给你的东西。”谢铭恩目光瞥向放在咖啡桌角的黑色丝葛礼帽,压低声音说。
高田裕太点了点头,伸手将放在同侧的同样款式黑色丝葛礼帽迅速与谢铭恩交换,便拿了谢铭恩那顶礼帽戴在头上,若无其事地离开。
谢铭恩坐了一回儿,见高田裕太安全离开,便掏出十块法币,迅速结账,拿了这顶交换后的礼帽,重新戴在头上,匆匆离开。
谢铭恩如释重负,骑了放在咖啡馆墙外的自行车,迅速赶赴军政部向梁绍仪复命。
他暗自得意,飞快地蹬着自行车的踏板,穿过车水马龙的街面,龙头上的响铃被他按得清脆作响。
就在他身后,两辆自行车不远不近地坠在他身后,缺乏反侦察技术的他,丝毫未察觉他已被盯梢!
“刘队长,这个家伙果然是在替梁绍仪传递情报!司机这种肥差不好好当,去做什么卖国贼!”队员林帆和队长刘子衿并排骑着自行车,一脸愤愤然。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上梁不正下梁歪,梁绍仪官居政务次长还有晚节不保当国贼,他身边的司机能有好货色?这个家伙鬼头得很,跟紧他!”刘子衿嫉恶如仇道。
“队长说得对,这司机肯定也一肚子坏水!落在我们手里,看不扒他一层皮!”林凡解恨道。
刘子衿点点头,见目标转入一条岔路,加快骑速,轻视地一笑:“这鬼头故意在绕圈子呢!行,今天爷就陪这龟孙玩一圈!”
林凡哈哈一笑,自信地说道:“这两只鼹鼠已经握在我们的手心儿,要剥要剐就看组长意思了!”
“我们先稳住梁绍仪,给他喘几口气,让他传出去的伪情报顺利到达日谍高层,待日谍发觉端倪,给他发出潜逃信号,我们即刻抓捕,对这样一个实权人物,也算师出有名!”刘子衿思路清晰道。
“痛快,队长!”林帆高兴道。
二人跟着梁绍仪的司机兜了几条马路,最后回到军政部。在与马鸿交流案情后,由马鸿带队员继续监视军政部动向,刘子衿带林帆回梁绍仪官邸,与留守监视的许峰、小齐汇合。
而在另一小队,袁兴也带两名队员坠上了目标高田裕太。高田裕太体格矮壮,穿着一袭文化人标志的灰色长衫,头上那顶黑色丝葛礼帽已经被他取下,拿在手中,他走了一条街区,然后在一个十字路口驻足,等一辆黄包车靠近,他连忙招手,车夫立即拉上他向黄埔路而去。
“小宋、小柳,我们跟上!”袁兴立即叫了两辆黄包车,三人上座,坠在高田裕太坐的那辆黄包车后。
三人跟了半个多钟头,见高田裕太在一条前后四通八达的宽巷下车,便也叫黄包车停下,付了车钱,远远地坠着。
“袁队,你看他进了左排第四间平房!这一定是他落脚的老巢!”队员小宋兴奋道。
“我们摸过去看看,观察这座房子的前后地形!”袁兴命令道。
“是,袁队!”两名队员立即跟上袁兴的步伐,紧步摸了过去。
三道魁梧矫健的身影,悄悄摸到平房外,一看门牌号是杨树巷11号,便悄悄退出十几丈远,观测这条巷子的构造和前后房屋分布。
“袁队,我看那座房院落不大,院墙也容易翻进去,我们三个人合力对这座房包围不难!”小宋自信满满地说道。
“先不要妄下结论,我们找个监视点对杨树巷11号严密监视,观察这里进出的有几个?除了高田裕太,是否还有他的同伙?!如果他不是独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