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太晚了,再耽搁会儿,就快天亮了。在学校到底睡不安稳,潘木很困,从放学一直忙活到现在,他也很累,却依旧硬撑着站在三轮车边跟女人对峙。也不卸货,也不进屋,就站着看女人骂他。
女人神采奕奕,满眼精光,好像知道今天晚上是一场硬仗,白天睡够了又吃饱了来的。潘木要跟她耗,她就坐在马路边上奉陪。
凌晨3点多了,现在是7月,再耽搁天真要亮了。潘木的眼皮又困又沉,终于熬不住,他锁了车,拉下挡板卸货。
先将棉花糖机搬了下来,女人盯着这不大的机器,拍拍屁股上的土站起来。潘木站在车厢里,眼神跟狼一样。女人心头一怵,就没敢动。看潘木将车厢里所有货都一块卸了下来,然后一件一件,两米两米的往走挪,生怕稍微走远一点她就抱上一件跑了。
就这么一个人把棉花糖机和一车货挪到了楼道里,潘木终归是暴露了自己的住处。看他拿出钥匙开门,跟到楼道里的女人记下门号,盯着她儿子一包一包地往屋里挪货,人动都没动。
直到潘木可能是累极了,几大包货全部搬进屋去,只留了一个大黑塑料袋子在外头,他在里面收整时,女人忽然就像上了发条一样,抱起那潘木没顾得上管的塑料袋子就跑。
听到外头的脚步声了,潘木拉上门,一头栽在床上,眨眼间便睡沉了。睡着之前,他只想——
谢天谢地,他的脑子不是随了他妈!中学没上几堂课,他照样考到了一高。刚才那个黑袋子……多谢他妈替他扔垃圾!
只不过……
只不过,谁做事都是要报酬的。女人帮儿子丢了垃圾后,就砸了儿子的车,比爆车胎还过分。
再不想在罚站的时候碰到凉溪了……潘木定了闹钟,一大早出了门。看到三轮车时,也毫不意外。
睡眠不足,潘木头脑晕沉。走到校门口,也是凑巧,不想迟到的两个人,碰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