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聪一如庄稼汉般的憨厚,心里却在冷笑,江行知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现在又想忠义二字。不过他色厉内荏的先声夺人,显然是做贼心虚。 没有剑罡,也无剑气,只有剑光闪过! 这一剑是借月华酿成的一杯清冽的酒,无比凝练,真气没有丝毫外泄,全部灌注在剑身上,极为醇厚。 可是这样一剑,进入林望舒身前一丈,便犹如刺入沼泽,剑势越来越缓,最终停在林望舒身前三尺。 林望舒微微点头,向应洺露道:“你这一剑,不错。” 应洺露甚至眼前这名老者境界深不可测,所以她不顾江湖道义,趁其不备,刺出这视死如归的一剑。谁曾料到,这一剑,竟然停在半空,寸步难进。 谢星野默然,终究是典鉴司,看似山穷水尽的局面下,仍能请来知微境的高手,他不由看向先前面具之人隐匿的方向,心道有这老者在,纵然不敌,也有机会全身而退。 明知不敌,应洺露依然紧咬牙关,不断的向手中长剑灌注真气。 林望舒摇头道:“何苦呢?” 江行知在她身后道:“洺露,回来。” 应洺露不理不睬,沉默得像一颗倔强的巨石,任由狂风呼号,她自岿然不动。 莫聪轻叹一气,望向城头。 他衣衫质朴,样貌憨厚,却让在场所有人,都不敢轻视。因为他是名震天下的典鉴司鉴帅——莫聪。数日来,幽云十六州的形势天翻地覆,与他有着脱不开的干系。此刻他看向城头,必然事出有因。 不久前,翟远同曾派出两人传讯,去镇北大营的那人,早已归来,可是前往都督府的那人,杳无音讯。 翟远同坐立难安,来回踱着步子,不时观瞧城内城外。城内都督府亮起的火把,自然也没逃过他的眼睛。 他知道,来自江南的那群刺客,出手了。而那迟迟未归的传讯之人,应该是遭到了敌人的毒手。于是翟远同又点了整队斥候,再次向都督府传讯。 斥候前脚刚走,烽火台上,有人看见天空中划出一道明亮的火光,仿佛黑暗中的流星,直奔城头,紧接着又有大片的火光铺天盖地飞来,这是绑着松脂的火箭。片刻后,墨色的夜空中,落下数不清的巨石,砸在方才火箭落地处。 那阵燃火的箭矢还没有落地,警戒的士兵已经高呼:“敌袭。” 刹那间,哨楼中警钟急促鸣起,城头上待命的守军有条不紊的开始迎战。有人已向天空射了几支明焰弹,微微点亮了黑暗的大地,守城士兵借着微光观察敌情,心中顿感绝望。 城门前两三百丈外,已有无数北狄战士涌上前来,犹如黑暗中的潮水,望不到边际。在这潮水中,更有投石车与冲车等诸多攻城器械被缓缓推至城前。北狄攻城大军见到城上有人射出了明焰弹,便不在隐匿踪迹,伴着大军中爆发出震天的喊杀声,疾速冲到城下。 翟远同久经阵仗,虽然夜色浓重,他依然从敌军的攻势中,判断出敌军攻城兵马的数目——不下于二十万。 此刻城头上轮值的守军,满打满算,也才两万人。能不能守到援军到来,翟远同心里直打鼓。 这是一场硬仗。 他不由头皮发麻,大声喝道:“传令兵,速报都督府有敌袭攻城!”旋即他一拍大腿,急道:“他娘的,直接去镇北大营求援。”形势危急,他已经顾不上是否越权,直接吩咐道。说话的功夫,敌军已有几部云梯搭到了城墙上。 随后,翟远同拔刀在手喊道:“将滚石热油运来御敌。传令监军,今日若有人后退,当即斩杀。”数名传令兵皆是齐声喊道:“领命。”他举刀冲上城墙前喊道:“兄弟们,给我杀。” 城头上巨石翻滚砸下,直将十几人砸得骨折筋断,再有热油泼下,淋在数名敌军身体裸露之处,发出煎炸酥肉般吱吱声,伴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哀嚎,映衬了战场惨烈。更有守军将火箭射向泼油处,引燃了熊熊大火,以阻敌军攻势。 无奈对方兵力倍数于守军,前面之人死伤尚未坠落城下,后面之人便又攀爬而上,好似蚁虫一般,杀不胜杀,加之投石车等攻城利器不断压制城上守军,不足半个时辰,幽州军已陷颓势。 翟远同领兵于城头奋战,忽然身后响起破风声。翟远同当即扭转腰身,掌中军刀以大开大合的声势横扫。 偷袭的那把刀,势大力沉,饶是翟远同勇冠三军,也不过与对手拼个势均力敌。 这把刀,名为麒麟刀,出自曹秋志之手。他在城头潜伏半天,为的是等待一个绝杀的机会。 此时翟远同手臂发麻,曹秋志招式不改,举起麒麟刀再次劈下。镇北七都尉,无一不是猛将,翟远同横刀身侧,用右臂顶住刀背,咬牙抗住这一记势如风雷的杀招。 曹秋志占据优势,得势不饶人,叮叮叮连劈数刀,火光飞溅。最后一刀的声音,更是清脆,翟远同右臂上的军刀,竟然硬生生被劈断。 断刃横飞,在他的臂膀上,划出好大一个口子,滚热的鲜血,登时喷涌出来。 翟远同身边护卫的呼喊声,这才响起:“翟都尉小心。”话音还没落尽,十来把军刀,已经劈向曹秋志。 无数的北狄士兵攻上来,狭长的城头上已然混乱不堪。再加十来把军刀攻来,他没犹豫,掌中麒麟刀罡气大盛,将杀招当下。便是功夫,翟远同就地一滚已经躲入侍卫中。 可惜曹秋志功败垂成,没能当场击杀翟远同。即便是现在,他仍然能将翟远同杀死,但他也会命丧当场。 好在翟远同已被重伤,曹秋志尽显刺客本色,翻身从城头高高跃起,跳向城内。众侍卫追去,只见他落在城内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