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晖如公主听了这段孙家秘闻, 叹道, “真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顾熙言抱着暖手炉兀自出神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定国公夫人又道,“那孙家竟是这样有辱斯文的人家!那孙家两个儿子也是一个比一个荒唐!我和国公爷知道了这事儿, 当即气得不轻。我那侄女儿的爹娘听了,也是气得浑身发抖, 连夜去孙家接了女儿回府,第二日便和那孙家办了和离。”
“我这侄女儿从小就喜欢舞枪弄棒, 如今她爹娘好不容易看着她嫁了人,结果落了这么个荒唐的婆家和不着调的丈夫。故而, 老两口一合计,决定不再催姑娘嫁人了。”
“以后若是遇到了好姻缘便是命中注定, 若是遇不到,大不了——就养着自家姑娘一辈子!自家的女儿自己还是养的起的!起码不会被那无耻贱人使阴招谋害了去!”
晖如公主道, “这父母倒是个开明通达的。”
放眼整个大燕朝,女子和离、再嫁、改嫁并不是什么奇闻异事。可姑娘家一辈子不嫁人,确实少之甚少——足以见这石氏的父母下了多大决心,对自己的女儿有多疼爱!
顾熙言重重叹了口气, 展开一个浅浅的笑容, “善有善报, 恶有恶报。国公夫人侄女儿的好姻缘, 一定在后头等着呢。”
定国公夫人听了, 只道, “但愿如此罢!”
顾熙言抬眼望向不远处的承光殿飞檐,空中雪花纷纷,如蝴蝶蹁跹而落。
冤冤相报何时了。
她给了曹婉宁一线生机,想着若是她能从此安生度日,这一世两人的恩怨也算了结。只可惜......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有的人,从根儿上就是恶毒不堪的,哪怕是仙丹灵药,也没办法医好那颗剧毒之心。
顾熙言很好奇,奄奄一息的曹婉宁被孙家人带到乡下庄子里的时候,临死之际,她是否会想到,那日雨夜里她派人刺杀的孤儿寡母?她是否会想到,她下药毒杀的孙家长媳腹中未成形的孩子?
做多了亏心事儿,必然会有鬼敲门。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自己种下的祸根,终有一日会报应在自己身上。
.........
承光宫中,正中自南向北摆着一张御用的金龙大宴桌,左侧自西向东摆着一张龙凤戏珠大宴桌,此乃帝后专用。
大殿的东西面儿,一字排开摆设着后妃所用的宴桌。西边头桌坐着尹贵妃,二桌坐的是德妃,东边二桌坐贤妃。
大殿下方的宽敞地界,另设文武百官及家眷陪宴若干桌。
申氏一刻,司礼部大太监宣众臣入殿。
承光宫两廊下,礼部乐班演奏中和韶乐,成安帝缓缓步入殿中,升上九龙御座。
待礼乐奏毕,司礼部大太监又宣后妃、众官眷入座,除夕筵宴正式开始。
这宫中御赐的宴席讲究得很,只见御膳房的宫人先进热膳,接着是汤饭对盒,各用份位碗,再进香茶。
殿内众人先向皇帝进香茶,皇帝饮后,再送皇后及重臣香茶。
香茶饮毕,再进酒馔。
只见殿内众人山呼跪进“万岁爷酒”,等成安帝饮尽后,方送谢皇后酒,以及送承光殿下重臣酒。
酒过三巡,上歌舞。
丝竹管弦响起,自内殿中款款行出一位身着绿色舞衣的女子,仔细一看,竟是方才端坐在御座旁的尹贵妃。
那宫廷乐师班子奏的是当下最为盛行的曲子《六幺》。乐声纷繁有序,乐师巧手翻飞,演奏的出神入化,声震如嘈嘈急雨。
承光殿中,高台之上,绿衣美人儿水秀翻飞,身姿轻盈柔美,腰肢盈盈一握,一双带着泪痣的凤目上挑着,随意一瞥,便是顾盼流连,摄人心魂。
那尹贵妃生的风情万种,一举一动都说不出的撩人。
顾熙言是个看见美人儿便挪不开眼的,等看了会儿歌舞,她才恍然发现,不知怎的,那尹贵妃总时不时的朝自己的方向看。
顾熙言心中纳闷,当即扭头朝左右看了两眼。
这一看不要紧,竟是看见高台那边儿,正对面儿坐着的的几个藩王大臣盯着尹贵妃看直了眼。
后妃这般抛头露脸,本就是失颜面的事儿。何况大庭广众之下,尹贵妃把一曲《六幺》跳的这么惑人心神,如那家养的歌姬舞女有什么区别?
顾熙言下意识去瞄上首坐的成安帝,却见那高深莫测的帝王端坐在九龙御座上,垂眸看着下首的歌舞,脸上神色淡淡,看不出一丝喜怒。
今日,成安帝存了和众臣同乐的心思,褪去了琉璃冠冕、层层御帐,以真龙御容示人。
成安帝常年指点江山,周身气势逼人,帝王气度非常人能比。顾熙言只草草瞄了一眼,便忙收回了目光。
不料,这小动作被萧让尽收眼底,只见一身王侯朝服的男人面容俊朗,朝顾熙言笑的揶揄:“直视天子乃是大不敬。夫人方才盯着对面儿坐着的那些朝中才俊看了半天,竟是还没看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