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有什么吗?”
洛修斯严肃地两只手捏上了缪金两侧的耳廓,凑得很近,几乎与缪金鼻尖相对:“我一直看你,你会害羞吗?”
缪金一下子搡开了洛修斯。
树枝本来就窄,他搡得不知轻重,洛修斯一个没坐稳,就从树枝上双脚向下滑下了下去。
这棵树有二三十尺高,这样摔下去会骨折。
但双脚还没来得及碰触到地面,就重重落在一个冰冷的怀里,手臂铸铁似的锢在他腰上。
不是横抱,洛修斯两脚悬空,被锢着腰和大腿,男人高挺的鼻梁似乎顶在他肚子上,两条腿被上托了一点,才被慢慢放下来。
洛修斯理了理衣服,诚挚道谢:“谢谢你。”
“是我推你下来的……”缪金说了一半又别扭地停下来了,“随你。现在跟我回去。”
洛修斯又捏了捏缪金的耳垂,在耳朵那里被缪金紧紧捉住了手,于是问:“你在害羞吗?为什么不回答我?”
缪金捉住少年手的手加大了手劲,攥得人疼,他偏过头不去看洛修斯:“没有,不要再问我这种无聊的问题。”
他牵着少年,或者说拽着少年往前走。
洛修斯犹豫了一会儿,问:“我还有一些问题想问你,你可以如实地回答我吗?”
缪金慢慢松了手劲,不再那么用力地攥着少年,而是慢慢从手腕上滑到手掌,悄悄地握住了洛修斯的手。他没有血液流动的体温,少年的温度烫得他脸有些发热。
缪金语气里带着微不可察的羞怒:“你又有什么问题?”
洛修斯想了想,问:“你对未来有什么期盼吗?”
这种像幼师会问三四岁牙牙学语的小屁孩的烂俗问题让缪金惩罚似的用力捏了捏少年的掌心:“问我这个干什么?”
缪金一向对这种涉及到未来的问题很敏感,可自从上次发现洛修斯傻傻地成了大祭司都不知道大祭司的含义后,缪金看待这个年纪不大的少年便宽容了很多。
“没事,我只想问问,”洛修斯斟酌着用词,“如果主会许诺你重塑不死族,你愿意接受吗?”
缪金停了下来,嗓音发冷:“你什么意思?”
“我……”
“这是神明要你问我的问题?”
“是的。”
缪金的温度似乎愈发冰冷,深色的眼底在仿佛在夜中失控的海潮,他一个字一个字道:“我不接受,告诉你的主,我不接受。”
洛修斯愣了一下:“为什么?如果重塑,不死族可以像其他种族一样……”
“这是神明和你讲的鬼话吗?”缪金打断,讥讽地问,“死掉的东西永远不配和活物共处一个世界,只有你会相信神灵的谎言。”
洛修斯怔怔地看着缪金。
缪金嗤笑了一声:“不谈未来,你以为重塑就可以抹除不死族四千多年不人不鬼、不死不生的过去吗?”
历史是无法抹除的。
所以洛修斯没有回答。
他知晓缪金憎恨主,但未想到会这样尖锐而无法消除。
洛修斯动了动手指,叹息:“你说过你不喜欢我,对吗?”
缪金没有搭理他,牵着他继续向前走。
洛修斯跟着缪金慢吞吞地向前走,缪金向来走得比他快,可缪金牵着他没有松手,于是和他一样走得慢了。洛修斯边走边说:“我说的喜欢是广义的喜欢,情人也罢,朋友也罢,都是喜欢。你真的不喜欢我吗?”
缪金没吭声,只是往前走。
洛修斯只能一个人继续说:“你不喜欢我,那我只能暂时和你道别一段时间了,到九月份你可以遵守约定再来找我。”
缪金骤地顿住了脚,转过身,死死盯着洛修斯,像要吃了他一样:“你要走?”
洛修斯点了点头:“是的。”
“呵,”缪金冷笑了声,像在讥讽,可他的讥嘲没有往常那么尖锐,像在这样的锋利刺人的情绪下小心翼翼地藏着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东西,“你不是求我跟着你,保护你吗?现在改变心意要走,是找到新的保护伞了吗?”
“没有,”洛修斯向来诚实得毫无隐瞒,“我说过,我和你同行的初衷是帮助你,我不知道何为救赎,我只想尽我所能帮你找到生命中值得眷恋的事。所以我想成为你的朋友。
“可你不喜欢我,在这种情况下,我想我很难再去帮你什么。”洛修斯说,“到九月份,你可以依照约定来取走我的性命。那时主会与你相见。”
缪金骤地握紧了洛修斯的手,像会捏碎他的手:“是他要你走的吗?”
“他”指的是主。
洛修斯没法说是,也没法说不是,只能默默摇了摇头,说:“你说你可以找到我,九月份我会等你来取走我的性命,只是我希望你不要把我的踪迹告诉谁。”
缪金像听了个笑话,急促地笑了一声:“你要我在九月份杀了你?你认为我会……”
我会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