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春地处柳巷胡同的主街道,是京都规模较大的饭庄, 一道西湖醋鱼做的正宗、地道, 不亚于浙杭一代的名厨。它正面朝阳, 东临一条清澈的小溪, 上边是弯弯的弓形小桥。岸边还栽着一搂粗的一棵石榴树,枝桠众多, 碧绿的枝叶间开满了红色的石榴花, 像一个个小灯笼。
二楼拐角处的一间雅舍里,王致远正在喝茶。贴身的护卫李鼎推门走进来,拱手行礼:“世子爷,杨大人的马车到楼下了。”
王致远想了想,把手里的盏碗放在紫檀木圆桌上, 说道:“迎他们过来。”
李鼎应是,转身快速地出去了。
不一会儿, 张居龄和杨若便一起进了雅间。
“张公子,杨大人……”
王致远起身行礼,又让李鼎安排些菜肴、点心、酒水之类的端上桌。
张居龄俩人也拱手回礼, 各自找了位置坐下。
“贸然请俩位前来,着实是有要事相商量, 打扰之处还望见谅。”王致远亲自给他们满上茶。
杨若俊眉一挑, 笑容率性:“无碍的。世子爷客气了。如果我们不想来, 你如何请也是无用的。”
“那王某, 就先谢过俩位了……”
王致远并不意外杨若说话的态度, 他甚至觉得, 这才是他真正的性格——清高、散漫、不羁、傲气。之前的嬉笑怒骂不过是掩饰。读书人,特别是像杨若这样的,少年得志,三元及第,其父亲又是内阁的东阁大学士……如此的家世、背景,又经过长年累月的熏陶,才情心志自然非一般人能比。
张居龄没有说话,也不问王致远找他做什么。他慢慢地喝着茶水,等王致远自己说话。
“……听闻西湖春有一道名菜——西湖醋鱼,世子爷知道吗?”杨若顺着打开的槅窗看了看外面的景致,问道。
王致远笑了笑:“已经让厨子做了。”
“张老三,你跟着我混,不错吧?世子爷请吃西湖醋鱼呢,旁人可没有这口福……”
张居龄看他一眼,竟然点了头,“是。跟着你混,很不错。”
王致远咳嗽几声。杨若这问的也太……没想到张居龄还回答了。他喝的茶差点儿喷出来,连忙摆手:“不是什么精贵的好菜,你们要是愿意吃,我日日要西湖春给你们做了送过去。”
“那还了得?”杨若笑道:“真是这样的话,我们在京都可就出名了。”
王致远大笑。
正说着话,店小二端着大红的托盘过来上菜了。后面还跟着布置碗筷的。
等一应的吃食都齐全了,李鼎才关了雅舍的门,和树鸣、杨若的小厮德顺等守在了门外。
杨若首当其冲,拿起筷子就直奔西湖醋鱼去了。
“……不错,鱼肉鲜美,还带有蟹味,又酸又甜……”杨若吃的赞不绝口:“真是按照我的喜好做的。”
“是别有特色些。”王致远点点头,他又问张居龄:“居龄兄,你觉得呢?”
“……还好。”张居龄只吃了一筷子西湖醋鱼便换了其他的菜,他嫌弃太甜了,腻味的慌。
“他不喜欢吃甜食。”杨若笑起来,俊朗的脸意气风发。
酒过三巡。
王致远切入了正题:“发往灾区的粮食又出现了问题,想必你们也都听说了……我近几日去了趟大理寺,方威也是一筹莫展。”
“你去找方威了?”杨若问道。
王致远“嗯”了一声,解释道:“倒也不是我故意去找他的,外祖父家里有一个表弟在大理寺任左寺正,我奉了母亲的指示去给他捎句话……然后就见到了方威。”
杨若不太相信他的理由,就那么巧?王致远一到大理寺就碰到了方威。
“我倒认为,世子爷应该尽可能地避着方威。”张居龄温和地开口:“赈.灾.粮事件涉及到定远侯府,在情况还没有明朗化的时候,避嫌才是良策。”
“居龄兄说的我也知道,但家父蒙冤,心急火燎的,一刻也坐不住……”王致远叹气。
“侯爷的心情可以理解。”张居龄想了想,说道:“你这样的漫无目的也不是办法,不如暗地里去查一查方威的底细。”
“方威?”王致远一愣。
“是。”张居龄看向杨若:“……不是说方威是严良的人吗?”
杨若“嗯”了一声,抿了一口热茶,接了话:“为什么不直接去查严良?反正方威是他的人,就算真的有什么猫腻,也和他脱不了干系。”
“定远侯府上一次不是劫持过严良的嫡孙吗?”张居龄说的事不干己:“……现在的严府估计防卫的是固若金汤了。”
“居龄兄说的对。”王致远点头:“实不相瞒,这次事发后,我也夜探过严府一次……结果连院门都没有进去,严良调动了神机营的弩.箭.手防着……”
“连神机营都用上了?那可是保护圣上安危的人。”杨若手里把玩着酒杯,自问自答:“看来父亲说的没错,严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