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想——甚至想………
甚至想自.杀。
这个念头只是稍微一想,谢溯就觉得有抑制不住的恐慌情绪涌了上来,他喉咙里控制不住地发哽,两张同样苍白的面孔重叠、融化,他头痛欲裂,但是却硬生生地把这样的情绪都强行压制下去。
谢溯努力用平常的,用温柔的语调,去询问少年:“手疼不疼?”
他这么说。
谢溯还没有发现自己的不对劲,但是医生旁观者清,他惊愕地瞥了一眼谢溯,不是因为他的提问,而是因为对方过分沙哑的粗砾嗓音。
但是谢溯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不对劲——或许发现了,但是他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少年身上,于是也就完全没有在意这种并不重要的事情。
他说:“疼不疼?”
少年脸上还戴着眼罩,他听到谢溯的声音,犹豫了一下,就伸手想要把眼罩摘下来,但他只是刚刚抬了一下手,他的手腕就被谢溯握住了。
谢溯轻轻蹭了蹭他的头发,他说:“………阿钰。”
“你疼不疼啊………你疼不疼,疼不疼?”
他的声音开始颤抖,身体的战栗透过布料,传递到了少年身上,少年的眼睛上蒙着眼罩,看不到他的情况,但是医生却是能看到的,他和谢溯的接触不算少,这位在外面名声很盛的年轻大佬一向都是雷厉风行,阴晴不定的风流样子,但是现在………
他的脸上却已经湿漉漉的一片了。
眼睛里都是血丝,眼眶也通红通红的,这还是医生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他往少年脸上看了一眼,又在下一个瞬间收回目光,剩下的他也不敢看了,这位滑溜的中年医生连东西都没敢再收拾,就脚底抹油,泥鳅一样地蹿走了。
于是这个房间里,就只剩下了谢溯和少年两个人。
殷染钰听到了医生发出来的细微响动,但是并没有搭理的意思。他微微偏了偏脸,说:“我不疼。”
………不疼?
这句话让谢溯连安慰自己都做不到,他想,这么深的伤口,怎么可能不疼?
少年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伤到了自己的?
谢溯这么想,他很想要抱紧少年——但是又怕会勒到对方的伤口,于是只能虚虚地拥抱着他。
他们现在的姿势,让谢溯根本没办法感觉到少年的心跳。
他连少年到底是在怎么想的,都猜不到。
谢溯本以为一切的情况都在好转,他在接受关于心理阴影的治疗,而少年缺失的安全感也在一点一点地找回来。
但是现在发生的情况,却把他一厢情愿的想法都打得粉碎。
甚至连拼凑都没有可能了。
直到现在,谢溯才发现自己一开始的想法有多愚蠢。
他在一开始的时候,对少年的确是没有抱什么好心思的。
他想要圈养少年,把少年藏起来,藏在一个地方,永远也不让其他人看到。
少年在精神方面的缺陷,谢溯一直都没怎么放在心上,他甚至………想要借着少年的缺陷,把他牢牢实实地绑在自己身上。
他想把少年养成一株没办法独立存活的藤蔓,让这一株美丽而并且独一无二的藤蔓只能依附着他,才能存活下去。
然而这些在一开始充满了恶意的念头,在现在都反噬给了谢溯自己。
对少年今天的举动,他甚至连问都不敢问,就怕贸然的提问,会让少年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情况并没有他自己自以为是的那么好。
谢溯无比明确地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不断确认少年的存在,总感觉在下一秒,少年就会忽然从他的怀里消失。
他感到了无与伦比的折磨和煎熬。
而殷染钰恰恰相反。
谢溯根本不敢让少年和自己分开,他紧紧地握着少年的另外一只手,不断询问他:“阿钰?”
殷染钰就会回应他一声,说:“先生………我在。”
谢溯紧紧地捏着他的手,继续说:“阿钰?”
“我在这里,先生。”
殷染钰这么说。
他的外在表象依旧是苍白病弱的模样,让人看一眼,就会生出这是一尊易碎品的想法。
他们就这么待了整整一夜,等到早上九点多钟的时候,谢溯才抱着少年,从医生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拖他的福,医生昨晚一宿没睡,早上洗漱的时候,感觉脑门都变得有点儿秃。
谢溯在安顿好了沉睡过去了的少年之后,就把他叫了过来。
“你去请苗医生过来。”
谢溯在一夜之间,整个人身上都带出了沉沉的暮气,他说:“让医院那边的人也都过来………都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大家看没看今天热搜上的女孩子。
其他的方面不做评价,只能说,大家最近记得不要太晚回家。
这段时间一直有各种妖魔鬼怪出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