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谨之正欲发怒质问,视线却无意间看到了巨大屏风处、映在地面上的娇小影子,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滑过其漆黑的眸,面色不由自主转为柔和之色。
唉!这傻丫头,找个藏身之处都不会。单纯的竟忘了考虑,洒入室内的阳光能够将她的影子照射在地。
也罢,既然她暂时不想见他,那就随她的意。终究有一日,她会明白,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够和她长相厮守。
当下,薛谨之不露声色道:
“小柱子,告诉蓉儿,朕申时三刻再过来寻她,有要事与其相商。”
小柱子忙忙点头称是,直至薛谨之彻底消失于笼香阁外,方敢虚脱般跌坐在地;少顷,才似回魂般朝着室内轻声唤道:
“菖蒲姑娘,菖蒲姑娘,你在哪?”
“我在这。”
答应着自屏风后步出,颤颤巍巍行至桌边坐下,望着寂静无声的院落,颜菖蒲沉思着不再言语。
“菖蒲姑娘,您若有什么需要,尽管使唤这院内的宫女太监。奴才有要事去禀报容华娘娘,先行告退。”
见颜菖蒲颔首,小柱子这才退出房门,前往阳塞宫寻公孙蓉儿去了。
午时三刻,闻讯而回的公孙蓉儿忙吩咐小厨房准备薛谨之最爱吃的甜品,又仔仔细细梳妆打扮一番,待得一切打理妥当,方想起菖蒲还在笼香阁内。
蹙眉思索片刻,打开置于梳妆台上用来盛放首饰的小盒子,从内取出一支月季造型的赤金簪子,斜斜发髻,这才面含笑意、莲步轻移地往颜菖蒲的房间行去。
步入菖蒲房内,视线掠过桌上不曾动过分毫的饭菜,公孙蓉儿轻声笑道:
“丫头,即便你要与姐姐置气,也不该饿着自己啊!”
“奴婢怎敢与小姐置气。”
颜菖蒲言语间疏离的称呼以及淡漠恭敬的态度令公孙蓉儿脸上的笑顿时僵住,好不尴尬。
“丫头,蓉儿姐姐之前确实不该那般说你,一切都怪蓉儿姐姐不好,是蓉儿姐姐的错,蓉儿姐姐该打,该打。”
须臾,公孙蓉儿勉强笑了笑,执起颜菖蒲娇嫩的小手就往自己脸上拍。
这样亲昵的举止,在公孙蓉儿与颜菖蒲小的时候经常有过,往往到最后,她们中的一方都会笑着再不计前嫌。
然此刻,颜菖蒲只是大力的把手抽回,低眉垂眸,脸上恭敬之色丝毫未曾减去。
“唉!好了好了,我真是怕你了。我答应你去跟懿王爷说,让他取消婚事。”
“真的?”
黯然的双眸忽地就像多了两簇跳跃的火苗,令颜菖蒲清澈的双眸越发明亮动人。
见公孙蓉儿笑着颔首,不疑有他的颜菖蒲满面欣喜的扑入其怀里,大声喊道:
“我就知道,蓉儿姐姐对我最好了,蓉儿姐姐一定会帮我的。”
趁着颜菖蒲埋首在自己怀里撒娇之际,公孙蓉儿快速取下头上的赤金簪子,在盛有茶水的茶杯内搅了搅,然后又不动声色将簪子插回发髻,扶正颜菖蒲的身子,笑着道:
“呵呵,既然蓉儿姐姐已经答应帮你了,你是不是该吃饭了?”
“恩。”
重重的点头,颜菖蒲执起碗筷便欲吃早已凉透了的饭菜。
了了心事,此刻的她确实觉得有些饿了。
“傻丫头,这些饭菜都已冷了,吃了对身子不好,我叫人拿下去热热。”
说话之际,公孙蓉儿笑着取过颜菖蒲手上的碗筷,又吩咐宫女将饭菜全都撤下,先送一碟凤梨酥上来。
待得凤梨酥呈上,颜菖蒲便迫不及待的拾了一块置于口中,面上立刻露出心满意足之色。
因着一上午滴水未沾,多吃了几块凤梨酥,颜菖蒲便觉得口干舌燥,嘴中食物难以下咽。
“来,丫头,喝口茶,润一润。”
忙不迭接过公孙蓉儿手中的茶杯,一口气将茶水饮入口中,待得咽下食物,颜菖蒲方笑盈盈感激道:
“谢谢蓉儿姐姐。”
“看你,吃得满嘴都是。这凤梨酥还是先别吃了,要不待会饭菜上来,又吃不下了。”
自怀里掏出绢帕,公孙蓉儿温柔的将粘在颜菖蒲唇角的凤梨酥屑擦去,满目尽是爱怜之色道。
“恩。蓉儿姐姐,我怎么突然觉得头晕晕的,好想,好想睡觉。”
单手抚额,蹙眉晃了晃头,只觉得眼前景物渐渐变得模糊不清的颜菖蒲满是不解的轻声道。
“丫头,许是你昨夜未曾睡好,而今犯了困。不如你先回床上睡会,饭菜好了,我再叫你。”
起身扶住颜菖蒲摇摇欲坠的身子,公孙蓉儿轻声细语之际,朝立于一旁的小柱子使了个眼色。
立即会意的小柱子帮着公孙蓉儿扶起颜菖蒲,往床边行去。
身子刚粘上柔软的床铺,颜菖蒲便安心的沉沉睡了过去。
深深凝视了眼睡梦中的颜菖蒲,公孙蓉儿心中歉然的道了声“对不起”,转身取了笔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