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韶仪手机响起来,是个陌生号码,他被打断演奏,没好气地接了,电话里的人自称姓李,是一个大学考古系的教授,在纪念馆看到韶仪捐赠的那份日本文件,他通过工作人员找到了捐赠人的电话,想找韶仪了解一下这个事情。 韶仪心里一惊,不知对方什么底细意图,就说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东西是渔船无意中捞出来的。 对方闻言冷笑道:“箫先生您不要紧张,这话只能说给三岁小孩子听,黄浦江30年前就没有人打鱼了。我打电话来,是因为前几天,有人在江里见到了日本人说的这种人俑,我的一名学生被这个人俑抓走了。” 韶仪沉思片刻,记下李教授的地址,打电话给同事告假,就坐出租车心急火燎地赶了过去。 李教授住在外白渡桥附近一个小公寓,他说这是父母的房子,老人去世之后一直空着,自己常年在外地,到上海就回到这里住。 他招呼韶仪坐到一个很大的老式藤椅上,拎了壶水坐在对面,递给韶仪一张名片,上面写着学校职位和考古队编号,教授还有个有趣的名字:李广。 李广对韶仪自我介绍说:“我的主要工作是国内古代战场遗址的考古发掘,近年又以水下遗址发掘为主,参加过十几年前南海沉船的发掘抢救。今年我领队的辽宁北海域遗址发掘结束了之后,我们去四川江口古镇做水下探查的工作,两名队员都是我的学生。” 韶仪看着眼前这位戴着金属框厚眼镜,穿着宽大蓝色西装的李教授,大约四十六七岁,讲话声音很大,不时从嘴里喷出唾沫来,手指关节粗大,像常年劳作的农民一样,韶仪心里第一时间就产生一种习惯的信任感,他在读书时的大学也有几位这样的埋首专业的教授。 韶仪直接对他坦白了得到这次文件的经过,省略了自己拿玉俑和遇到顾秉三兄妹的事情,当然,还有卖钱的事。 李教授眼神严厉地看着他,听他讲到人俑会发出音乐的时候,就伸手问道:“那些标本在水里沉了几十年,装在玻璃器皿里,没有沉底,而是高低不一地排列,还能发出音乐声音,这怎么可能?” 韶仪解释说,自己是学音乐的,可能是想象出来的。因为同行的伙伴就没有听到声音,所以自己也很纳闷。 李教授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下,示意韶仪继续。听完他的话,就抬头说道:“到了彭州的江口,一开始,两名学生在四川岷江江口做水下土样测试,一边调查当地的县志和历史水文,一边在水下陆陆续续捞了一些锈掉的银锭还有铜钱,经过检验,基本上确定了当地的一些的传说和水下地址。” 李教授停了一下,好像是等着看韶仪的反应,韶仪在电视上看过这个传说,就问道:“是不是那个杀人大王张献忠沉船地址?” 李听了一乐,说是的,就是那个明末的张献忠。接着说道:“他们几个在岷江上做样检,我这边向上级申请沉船遗址的保护发掘,谁知道申请一直没批下来,考古队就拖在那边不进不退的,一名学生队员就在江上出了意外。” 当时两名学生租用当地渔船,又雇船主做民工潜水挖土取样,渔民和学生,一共两个人在水下,留一个人在船上接应。水下一阵翻腾之后,那个渔民一个人慌慌张张地爬上来,就说有水怪把学生拖走了,船上接应的那个学生也看到一个白色人形的东西拖着同学,沉底就再没上来。 当时就请附近渔民下网打捞,又请打捞队的几十条船一遍一遍地捞过去,到今天快半个月了,还是踪影全无,搜救队都撤了。 “我一边找人搜救,一边托人查资料,有个纪念馆的老同事正好看到这个人俑的文件就发给我,我看了之后就立即联系到你。”李教授给韶仪讲了事情发生的经过。 韶仪说道:“我看到的人俑都是死的,大小也不一样,有的像人有的不像,还有的妖怪有两个头。”就把看到的怪胎样子描述给他听。 李教授说道:“我接触海上的渔民很多,海上这种人形妖怪的传说很多,不过最后证明都是以讹传讹。刚才你说人俑排列有规律,有音乐声音发出来,我怀疑是不是水流波动造成的自然结果,根据我的经验,即使是在土里时间长了,物品都会随着地下土壤震动发生位置转移。” 韶仪心思一动,就跟着说:“我也听过地籁人籁的说法,您说的地底下的波动估计就是地籁。”说着哈哈笑起来,想起李教授学生出事,连忙掩口。 他想告诉李教授小川讲述的事情,犹豫一下又忍住没说,他也不知道把日本人的事情讲出来会把人引向哪里,省得节外生枝误导了搜救。就说曾经求教过生物科技的研究员,一些昆虫运动神经稀少,运动都是处于本能,虽然迅猛有效,但是也容易陷入陷阱。还现学现卖说了昆虫的光学陷阱和蚂蚁磨盘的案例。 李教授听完深深地看了他两眼,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应该知道得更多,不过能对素不相识的人说这么多已经够意思,自己也不方便再多问,就拍了拍膝盖,叹了口气说道:“这个学生当时面试的时候是我一眼看中的,跟了我几年,课题很重工作也忙,也没好好带过他,都是他自己在野地里作业。他父母……咳!我根本就不敢见那老两口,潮汕那边农村重男轻女,这家里独苗苗没了,天就塌了,所以我这才跑出来,到处求神拜佛,不管怎样,明天一定要先回去再说了。” 韶仪见了这个情状,想起远在家乡的父母,就和李教授说道:“我们也真是只下水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