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敢打啊!
当着皇后的面打皇后的爹!
我滴个天爷啊!
左大人果然是有一颗铁胆啊!
“啪”,又是一下落下,裤子上的血彻底渗了出来,安山侯哀哀惨叫,皇后摇摇晃晃,似要晕厥。
“禀告大人,行刑完毕。”
“将人轰出大堂!”
“是!”
“左爱卿。”
朱慈烺终是忍不住了,“过刚易折,且皇后之言也不无道理。安山侯是爱子心切,失了理智。你如今打了也打了,便给朕一个面子,让他在这待着吧。”
“陛下。”
左弗走到谢氏父女跟前,道:“陛下,这对父女是从江北逃难来的。在此之前,他们已经在沦陷区苦苦挣扎了七八年之久。若不是这回清军大败,防卫松懈,他们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我大明故土,再穿回我汉家衣冠。
为了回到我大明治下,他们六户人家结伴而行,小船经不起大江激流,六户人家只剩下了他们父女俩活着来到了大明。而来到大明后,等待他们的不是同胞善意的微笑,而是无尽的怀疑,鄙视。今日,更是受国母胞弟凌辱……”
左弗望向皇后,忽然拔高声音道:“皇后,您身为国母,面对着如此忠臣的子民难道不羞愧吗?!是您的弟弟羞辱了他们!是您的弟弟在他们的苦难上撒盐!
您身为国母未能维护他们也罢了,难道现在还要包庇罪恶,让他们苦上加苦吗?!国母!天下之母!天下之母,地之坤也!坤者,元始之德,厚德而载物!国母,难道不应为天下表率吗?!”
“你,你,你……”
山芷娴指着左弗的手直颤,忽然她两眼一翻,竟是生生被气晕了。
众人一阵慌乱,朱慈烺一把扶住皇后,怒气冲冲地道:“弗儿,你过分了!”
“陛下,有法不依,国将不国!”
左弗伸手,将自己头上乌纱帽摘下,放到自己脚边,随即又脱下自己三品的文官袍,转眼间,便是素衣白身。
她将官服整理好,跪了下,将乌纱帽又放到了衣服上,重重拜下,道:“臣有今日全赖天子信任。今日冲撞皇后,导致皇后晕厥,臣自知罪孽深重,自请辞官。然,臣无悔。自常州离任,万民相送那日起,臣便发誓,要为百姓孺子牛。今日百姓受辱,臣不能不管!且国法大于天!臣不敢辱没这一身官服,亦不敢违背太祖所定律法,请陛下责罚!”
“你!”
朱慈烺脸色铁青,“你是要逼朕!?当了多年的官,难道最终也跟他们一样,要借朕来邀民望了吗?!”
“臣不敢!”
左弗一字一顿地道:“臣所行所为皆发自内心,不敢借君王扬自己名声。陛下,今日若不能依法处置皇后胞弟,这官,不当也罢!”
“左弗!”
朱慈烺咬着牙道:“还敢说不是逼朕?!”
“陛下!”
左弗大声道:“难道您忘了先帝是如何惨死煤山的吗?!闯贼为何能一呼百应?!概因吏治不清,百姓没了活路了啊!”
“你!”
朱慈烺身子晃了几晃,只觉血直往脑门冲,“你,你,你!好,好,好,你,你竟拿先帝来压朕!难道今日朕若不依了你,便会招来亡国之祸吗?!”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陛下应该比臣更懂这个道理!”
左弗丝毫没有退让!
此刻她虽然跪着,可在百姓心里却是光芒万丈!
“夫至人者,上窥青天,下潜黄泉,挥斥八极,神气不变。”
门外一些看热闹的读书人忍不住红了眼,“小左大人不似神仙亦似神仙。为人至刚至勇,一心为公,无欲无求,已然寻得心中大道。”
“皇后如今身怀六甲,尊贵至极。安山侯府门庭若市,巴结之人如过江之鲫,端得是风光。可面对如此之人,小左大人依然能秉持公心,在陛下跟前也丝毫不损国法,虽是女子之身,骨头却硬过无数男儿。”
“这是大青天啊!”
其他百姓听了读书人的对话忍不住跪下,纷纷哭着哀求道:“请陛下息怒!”
“陛下,左大人是好官啊!您恕罪吧!”
“请陛下恕罪!”
“请陛下恕罪!”
“请陛下恕罪!!!”
无数的百姓在堂外跪下,纷纷求起情来。
左弗跪在地上,大堂内地板传来的冰凉气息让她的心也为之凝结。
皇后本就膈应她,今日她弟弟闹事又落在了木二手里,从将人拘到应天府那一刻起,她便知今日事不能善了。
但她不后悔。
有法不依,法如空物!
大明什么都不缺,缺的却是人心丧乱!
官吏盘剥甚巨,乡绅勋贵横行霸道,而这些人还掌握着话语权!一群百姓虽长了一张嘴巴,却是有饭吃不饱有苦诉不出!
今日自己在这儿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