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承宗这两骑,与丁燮龙那两百多骑锦衣卫,一前一后,始终吊着三四里路的距离,又奔跑了小半天的时间。 “大人,那孙承宗似乎体力不支了”,一名锦衣卫总旗禀告道。 “嗯”,虽然阵阵疾风,从耳边呼啸而过,但丁燮龙还是听到了属下的禀告,他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只是冷冷道,“命兄弟们,加把劲,等宰了那老匹夫,‘九千九百岁’重重有赏”。 “诺”,众锦衣卫纷纷应诺。 “大人”,这时,那名总旗惊呼道,“孙承宗落马了,他那侍卫搀扶着他,往驿道边上的树林里跑去了”。 “别让他跑了”,丁燮龙下令道。虽然,对于前面那片树林,他有点迟疑,但不能让孙承宗逃脱的想法,驱散了他的谨小慎微感,必须拿下那孙老头,否则,魏公公与田大都督那,自己还真没法交差。 ~~~ 人,怎么走得过马呢,特别是一个从马上翻落的老者。所以,风驰电掣间,丁燮龙便来到了孙承宗方才逃入密林的那道口子,而且,他一眼便看到了孙承宗。不过,此刻的孙承宗倒并没有想象中的落魄、仓皇,相反,他安坐于一个树墩上,笑吟吟地看着自己。丁燮龙意识到,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于是他咬咬牙,“弟兄们下马,冲过去,乱刀砍死那姓孙的!”密林是不容马匹奔驰的,低矮的灌木,会绊倒马匹的。 “冲啊”,锦衣卫们纷纷停顿下来,准备翻身下马。就在他们停顿于马上的那一片刻,突然,流矢如飞,密林中,倾泻出一阵箭雨,马背上的锦衣卫,纷纷中箭,胸口、大腿,翻起阵阵血浪。 丁燮龙反应倒还及时,一个激灵,翻于马腹下,虽然坐骑被射中五六箭,但他自个儿,只是左臂中了一箭,并没有命丧当场。作为刚才一马当先,冲在最前头的人,这已经是很值得庆幸的结果了。 一阵人仰马翻后,又传来“砰砰砰”的声响,锦衣卫这边,又是一阵哀鸣、嚎叫。与此同时,密林里散发出浓密的硝烟。 “狗日的,还有火铳!”丁燮龙捂着中箭的左臂,愤愤道。那箭头乃辽东军特制的倒钩三角头,中箭后,如果贸然拔出,是会连血带肉,都拔出来的。丁燮龙作为锦衣卫指挥佥事,倒钩三角箭头,他还是认得出来的,自然不会愚蠢到,去拔箭自伤。 不一会儿,林间清风,便吹散了密林中的硝烟,丁燮龙看到,密林中,人影幢幢,刀光闪闪,他知道生死之际已经来临,高呼道:“弟兄们,跟他们拼了”,但是,他自个儿,却悄悄地往后潜行,心里暗暗希冀,还能找到一匹没有受伤的马,藉以脱身。 听到丁燮龙的号召,历经箭雨枪林洗涤过的锦衣卫,仅存的二三十人,拔出腰间佩刀,与密林中的来人,短兵相交,铿锵之声,不绝于耳。不过,那残存的锦衣卫弟兄们,似乎也没有为丁燮龙争取到多少时间,密林里的人,正干净利索地解决着那二三十个锦衣卫。 丁燮龙顾不得潜行匿迹了,站起来四目张望,希望找到一条生路。因为兵刃交击声,越来越弱,更多传来的是,伤残的锦衣卫哀求、哭嚎的声音,以及漠视那些哀求、哭嚎,简单粗暴的刺刀入肉声。显然,密林里的人,没有同情失败者的惯例,正在例行公事般地收割生命,将锦衣卫一方,斩尽杀绝。 突然,一匹残活的战马,浮现在视线中,那马儿旁边,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试图翻上马背,原来是自己麾下那名总旗。丁燮龙不顾一切,将手中佩刀掷出,正中那总旗背脊,惨呼一声,总旗倒毙马旁。丁燮龙狂奔过去,正要上马,突然听到一声冷哼。 “想上马啊,先问问我手中的刀吧”,一名三十岁左右的侍卫,不知何时,立在了丁燮龙面前。丁燮龙依稀辨出,那侍卫便是先前一直跟着孙承宗,须臾不离左右的那个家伙。 丁燮龙从倒毙一旁的总旗背脊上,拔出刚才自己投掷的绣春刀,准备应战。耽搁了这么一会儿,丁燮龙发现,四面八方已经被密林中人,给团团围住了,那些人,头戴墨钢红缨圆边盔,身穿暗色棉甲,乃标准的边军模样。没错,这些人,自然都是孙承宗麾下的辽东边军。 突然,边军们,让出了一条通道,一个老者,走了过来,自然是孙承宗。这时,那挑衅丁燮龙的侍卫,向孙承宗报告道:“禀阁老,锦衣卫二百二十六人,除眼前这个外,已全部宰掉。剩下这个,您看……” “我们死伤了多少人?”显然,孙承宗对丁燮龙并没啥兴趣。 “死了四人,伤了九人”,那侍卫道。 “嗯”,孙承宗点点头,“回辽东”,挥手间,三百余辽东边军,全部撤走,他们是奉孙承宗的命令,在此接应的人马。 “阁老,这人……” “李翊。这人,留给你了”,孙承宗笑道。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原来,那侍卫叫李翊。 ~~~ “这么说,要是本官能杀了你,便可捡回一条性命咯?”丁燮龙似乎看到了一线生机。 那叫李翊的侍卫,淡淡笑了笑,没有说话。他看了丁燮龙中箭的左臂一眼后,便将刀刃上已经凝固的血迹,用一块布条,缓缓擦拭干净,然后归刀入鞘。 看到自己左臂受伤,竟然便如此轻视,丁燮龙暗笑一声:是你自己找死,到时,可不要怪我。丁燮龙习惯性地准备用双手持住绣春刀,结果,左臂的一阵剧痛,提醒他,自己左臂是指不上了,只好立刻改为单臂挥刀,往李翊头顶劈去。 李翊轻轻一避,躲过此刀。就在丁燮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