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为山东百姓就候在运河两岸,专门打劫过往船只,”大管家道:“连装着木屑的船只都能被搜刮干净,何况粮食?若苏州百姓也乱起来,咱们这么多粮食,岂不是一运到苏州的码头,就被乱民蜂拥而上搜刮干净了?说不定那苏州知府不仅不会派兵丁守卫,反而还唆使百姓去劫粮呢。” 卫夫人皱起眉头来:“不至于吧?” “咱们的船只要停泊在苏州码头,搬运粮食的时候一定会被百姓看到,”大管家道:“人心似水,开了闸就关不住,何况是处在缺粮饥荒时期的百姓这陆家老爷能保证百姓不暴乱吗?到时候损失的是咱家的粮,他陆氏的粮毫发未失啊。” “何况,”大管家眼睛一转:“陆老爷富可敌国,多由聚敛而来。他只有五十万石粮,咱们有一百万石粮,他若是动了手脚,难道咱们只能任由他侵吞渔利,鞭长莫及吗?” 这话说到了卫夫人的心坎上。粮食运到苏州,赚钱是肯定要赚的,大气候在那儿,就是赚多赚少的问题。如果卫夫人不贪多,只需将粮食卖给小吏张望,自然就能赚,然而她想赚得更多,陆氏来人为她提供了方便,不过粮食最后还是要经陆氏之手,谁知道陆氏会不会耍花样,即使贞宁在那边,但他难道能玩的过老奸巨猾的陆执章? “如果太夫人是担心乱民,大可不必,”陈惇笑道:“苏州官府正在大力整治治安,百姓不会作乱的。” 见卫夫人但笑不语,陈惇就道:“如果太夫人实在不放心,那不如这样,我陆氏愿意买下太夫人的粮食” 卫夫人霍然抬头:“你们愿意买下,多少钱?” 陈惇就伸手比划了一个“一”的手势,卫夫人激动地手里的茶碗都溅出来几滴茶水:“十一两?” “一两。”陈惇道。 “你莫不是在故意捉弄老身?”卫夫人阴沉下脸道。 “太夫人您误会了,”陈惇道:“小人的意思是,陆氏可以以一两一石的价钱,为太夫人做个保证。您的粮食如果装载上船,遇到倾覆,或者您说的暴民打劫,都不用担心,您的粮食已经卖给了陆氏,您有了保障,风险陆氏承担。哪怕到苏州码头的只有八十万石,陆氏依然按一百万石收下,最后从卖出去的实际价格即成交价之中,扣除一百万两,多的一分不要,您看如何?” 卫夫人摇摆不定道:“这怎么能行,这一次都赖你家老爷筹谋,如果你家老爷愿意以每石十一两的价格付讫,今后不管粮价涨到多少,都归你家老爷,我已经知足啦。” 陈惇微微一笑道:“粮价随时在变动,万一有一日涨到了二十两,那太夫人十一两卖给我家老爷,岂不是大亏?” 卫夫人不由得咽了口唾沫:“二十两,真的能涨到这个价钱?” “百年难遇的一次机会,谁也说不准哦。”陈惇道:“如果太夫人要十一两一石把粮食卖给我,一来数额巨大,只怕兴盛昌也一时半会难以凑齐,这平白耽误了机会;二来小人无法做主,难以承担。所以小人刚才提出的办法,还请太夫人详加考虑一下。小人只能做主,用一百万两银子给您做个保证,至于粮食运到苏州之后的事情,恐怕还要老爷和二公子去商议,依我看,先把粮食以最高的价格卖出去,到时候怎么分,不都是一家人的事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