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打也不敢打,一味只会逃!这伪皇帝胆子太小了!”王弼拍着椅子的扶手,愤愤说道。 一直没有说话的武定侯郭英说话了。郭英是国戚,妹妹宁妃,颇受皇帝宠爱,因此他举止越发谨慎稳重。只听他缓缓道:“自打这伪元军队从中原败退后,实力大减。咱们朝廷这些年严禁铁制品输出塞外已见成效。经过这么些年的消耗,他们连铁甲、武器都短缺。咳咳,咳咳……” 他有点伤风,接连咳嗽了几声。 连蓝玉都没有出声,诸将当然更不会造次,直到他咳得缓了过来,又接着说:“咳,年纪大了,不中用了……除了伪元的禁军,草原上的很多部落,咱是听说,连箭镞都没有铁器打制,改用牛羊的骨头磨成,咱琢磨着,这牛羊的骨头能有多锋利?他哪来的胆子,敢和咱们大明决战呢,打又不敢打,当然只有到处逃窜了。” 张翼点头附和:“是啊,这草原那么大,伪帝脱古思贴木儿隐藏在里边,简直就是大海里一朵小浪花。” 带着的十五万人马驻扎庆州这么久了,蓝玉也派了无数的游骑出去侦察,一直没有消息。 耿炳文一直没有说话,这时候皱着眉头站起来说:“还是多派遣斥侯侦骑罢,咱们枯守在庆州也不是个事!“ “说多了也没用!现在就在等消息!看哪位斥侯能带回伪元小朝廷所在的消息,咱给他记一大功!诸位,不散帐,每日来此陪咱一起等候!”蓝玉强忍着心中的不耐,皱眉道。 诸将心中都明白,现在的问题不是如何打,能不能打赢,而是在哪里能够找到现在的伪元小朝廷,找到脱古思贴木儿。 没有人出来反对,全都默默无语,陪着蓝玉枯坐。 直到太阳偏西,众将坐得屁股都痛了,茶水喝了一壶又一壶,茅房去了一趟又一趟。 蓝玉自己先没忍住,很是烦躁地询问帅帐外的亲兵道:“还没消息?” 立刻有人回道:“回禀大将军,各路都有消息传来,尚无发现!” 王弼仗着与蓝玉相交甚厚,蓝玉对他也很倚重,别人也不太可能在这时候开口,在明知他等得十分急灼的情况下,硬着头皮出声道: “大将军,稍安勿躁!这么多斥侯派将出去,总有一两队能发现脱古思贴木儿的影踪。隐藏得再好,也有露出痕迹的时候,请大将军再耐心等待数日,当有斥侯回报。” 王弼这一番不痛不痒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蓝玉本来还没那么生气的,现下却暴跳如雷,瞪了王弼一眼: “吃的轻巧饭,放在轻巧屁!定远侯!你说我如何才能不着急,陛下这个月已是三道旨意下来了,再找不到脱古思贴木儿,咱们也不用回去见圣上,自行抹脖子算了。” 蓝玉突然暴怒,也是因为他想起了一件事情。 这王弼一向骁勇善战的,深得圣上信任,被封了定远侯,但他今年居然犯下一个大错。 去年冯胜为帅北征的时候,降服了纳哈出。 蓝玉当时派王弼率军前往信州道控制纳哈出的家属,谁知道王弼这么没用!居然半路被沙匪劫掠,抢走了七百多匹战马。 如果是给鞑靼军劫走了还好说,劫他们的还是土匪! 一群乌合之众劫了大明正规军!劫了他蓝玉的部将! 丢脸都丢出了国门!让他蓝玉都跟着颜面扫地! 若不是太子劝阻咱,加上你王弼是楚王的老丈人,老子早将你贬得远远的了。 你现在不想着怎么洗刷去年的耻辱,还这么若无其事的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样子,老子看着就来火! 蓝玉越想越愤怒,此时他口水都要喷到王弼脸上去了,王弼给训得跟孙子似的,灰头土脸,一句话都不敢回。 众人皆知蓝玉脾气上来,除了皇帝和太子,谁的面子都不会给,没有人愿意去为王弼求情,而自讨没趣。 蓝玉抓着王弼训了半响,气也顺了,口水也干了,拿起茶杯“咕噜噜”就灌下去一大口。 一斜眼,看见了沉默不语的燕王朱棣,左看右看都觉得不顺眼。 这朱棣一向野心勃勃,觊觎太子宝座,蓝玉一直很警惕。在这场战役中,他是副将,说明圣上对朱棣还是十分看重的。 蓝玉凶狠地瞟着他,见他微低着头,不与他直视,一幅毫无开口说话的准备,打算针对他一下。 “燕王殿下可有妙招,可解我大军目前这进退两难之苦?” 朱棣拱手道:“禀大将军,小儿高煦已经出外侦察,或许近日便有信息传来。” 蓝玉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看了半晌,但是人家连亲生儿子高阳郡王都派出去当斥侯了,实在挑不出他的不是来。 听说高阳郡王朱高煦天生神力,力能举鼎,世人都称其为绝世猛将,多次随朱棣出征。 但再怎么勇猛他也是天潢贵胄,万一在战场上出点什么岔子,他蓝玉绝对有很大的责任,以陛下那个护犊子的性子,难免会降罪于他。 这朱棣不会心狠到用自己儿子来陷害老子吧 蓝玉以己度人,越想越是不安,抄起一枝令箭“啪”地扔在地上,对着燕山左卫指挥使、怀远侯曹兴吼道:“还这么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带一千人马去外边寻回高阳郡王!” 曹兴莫名其妙被蓝玉吼了一通,心想,妈丨的,这真是无妄之灾,但他清楚蓝玉是何等的骄横跋扈,不敢辩解,赶紧应喏称是,捡起令箭,大步走出了帅帐。 朱棣心底一笑。 蓝玉如此骄横,这就是他性格上的巨大缺陷,他在打仗方面确实是个天才,立下了很多战功,很多经验也值得自己去学习; 他这样的性格以后说不定就会害了自己,虽然目前他和大哥朱标的关系非常好,乃是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