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说找他舅舅李高挣钱,朱翊镠一下子蔫巴了,又是摆手,又是摇头,一脸的鄙夷:“老张,不是本王说你,你找谁不行,偏找我舅舅谈挣钱的事,不是吃饱了撑着吗?”
“怎么了?”
“他是什么人,你还没听说吗?只能进,不能出,钱进了他的兜里,想让他掏出来,简直就如同从猴子嘴里抢核桃。你是不知道,本王可清楚咧,早些时候,他经常跑到慈宁宫里哭穷,向娘亲要钱要赏赐啥的,娘亲看着他都害怕,后来没办法,嘱咐值守的官员内侍,只要看见舅舅来,就不让他进,要不娘亲就骗他说不在慈宁宫。老张你想想,亲舅啊,可见他那人有多么可恶!”
朱翊镠一口气下来,还嫌不够似的,接着又补充道:“本王虽然招人讨厌吧,可还有人愿意与本王交往,比如皇兄,比如老张,可我舅舅这人,谁见了都摇头,原来跟随外公做泥瓦匠,手艺不行,还三天打鱼,两天撒网,若非李家命好,娘亲被父皇看中,娘亲自己又有本事,外公和舅舅估计早就饿死街头了。”
我勒个去,这个臭不要脸的家伙,竟说本少爷愿意与他交往……心里难道就真的没点儿逼数吗?
不过,对李家李伟、李高那对儿现世宝父子的评价,倒是在情在理,一点都不夸张。
李伟和李高确实是泥瓦匠出身,都是大字儿不识几个,这也是逼格很低的原因,早期在京城过着三餐不继的生活。
李伟这辈子做得唯一一件正确、也是最有眼光的事,就是将女儿李彩凤送进裕王府,也就是后来的穆宗皇帝朱载垕那儿。
被穆宗皇帝临幸后,李彩凤的肚子像她的人一样争气,第一胎就生了个儿子,即万历皇帝朱翊钧。
母以子贵,这一下子就奠定了她在后宫中的位置。
随着裕王登基为帝,朱翊钧又被立为皇太子,李家从此一飞冲天,成为第一号皇亲国戚。
李伟被封为武清伯,李高也被破格提为锦衣卫指挥佥事。
李家的飞黄腾达全凭李彩凤,也就是李太后。
朱翊镠一点都没说错。
李家飞黄腾达是飞黄腾达了,那是外在的东西,别人可以给予,但像逼格等内在的东西,李氏父子依然改不了,本性难移,一样的抠,一样的贪,一样的讨人嫌……
他们父子在京城的名声……此处省略若干字,连亲外甥都这么挤兑,自己想象去吧。
若非要形容,就一个字:呸!
所以,一提到李高,不用听朱翊镠丧气地说什么,只需看他鄙夷的神情就知道了。
那可是真情流露,确实讨厌他这个舅舅啊!
张静修笑道:“小猪同学,别急嘛,请听我说,本少爷是带你挣钱,又不会带你舅舅挣钱。”
“那找他作甚?”
“送钱给他啊。”
“送钱?特么的本王让你给一两百银子都不舍得,老张会送钱给他?得了吧。”朱翊镠一副打死都不信的样儿。
“你舅舅手中有一大片土地,占了将近半个村庄,本少爷想将他买下来,然后咱好好挣钱。”
“买他的地?哪儿?”
“肖家村。”
朱翊镠摇头,看来是没听说这个地儿,接着问道:“是良产吗?”
张静修摇了摇头:“不是,准确地说,是荒山野村。”
“神经,那你有钱没处造啊?”
“天才与神经原本只是一步之遥,况且无论是田还是地,无论是良产还是荒山,它们的价值都是要通过人才能实现的,而本少爷就是那个能将稻草变成金子的人。”
“是不是真的啊?”
“不相信本少爷?”张静修拍着自己胸膛。
“好吧,那你先带本王去看看,肖家村到底在哪儿,真的是荒山野村吗?”
张静修喊上董嗣成,朱翊镠带着两名锦衣卫随行。
……
肖家村的地理位置如同珠市口一样,都位于紫禁城的南边。从珠市口到肖家村,大概有二十里路的样子。
还没抵达目的地,坐在马车里,朱翊镠就叫了起来。
“老张啊,这一带荒无人烟,半天都看不到一个鬼影子,你竟想着来这儿买地?你脑子是真的进水要疯了吧?”
张静修回道:“皇帝不急太监急,是本少爷要买地,又不是你买,不会让你掏一文钱的。”
这么一说,朱翊镠点了点头:“好像也是哈!你让本王掏钱,本王现在也没有啊!”
不过转念一想,这家伙又觉得哪儿不对:“就怕老张吃亏上当,害得本王也挣不到钱,还将大把的青春给浪费了。”
“擦,本少爷是掏钱的人都不怕,你还怕个卵子?再说,你浪费的青春,我就不是青春啊?”
朱翊镠不吱声了。
但他依然不断地伸头向外看,只是越看越觉得荒凉,心也凉了。
待到肖家村,他更是恨不得转身就走。因为眼前不仅一片荒凉,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