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天子巡视蕲州城的锦衣卫百户所,常驻于蕲州城的阅马场内。 朱翊镠和张鲸被押到这里,直接关进一间小黑屋。 刚一送进来,朱翊镠便破口大骂,什么“狗东西”啊、“狗杂种”啊、“王八蛋”啊,等等,这些粗话脏话张嘴就来。 只是,也没人搭理他。 好在他谨记两点:第一想挣钱所以选择忍,第二不可暴露身份,所以并没有“本王、本王”的自称。 但他觉得,这两点丝毫不阻碍他骂人。 张鲸要冷静得多,似乎早已看穿张静修的用意,因此一送进来就往地上一坐,根本不在乎这是什么鬼地方。 反正他觉得有好戏看。 至于张静修会怎么唱,那不是他关心的事儿。这次南下,李太后明确指示,一切要听张静修的。 “小王,王,王……还是坐下来休息会儿吧,喊破喉咙也没用的。”张鲸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朱翊镠。 本想轻轻喊一声“潞王”或“殿下”的。 但又怕隔墙有耳。 可他也不敢学张静修那样喊“小朱”。 况且,刚才在东门口被指认是朱翊镠的叔叔,所以这会儿只好磕磕巴巴地喊了一声“小王”。 朱翊镠忽然道:“老张是不是坑我们?” “不会。”张鲸十分肯定。 “为啥不会?” “坐下慢慢说。”张鲸轻轻碰了碰朱翊镠的衣角,请他坐到自己身旁。 朱翊镠又道:“老张不会跑了吧?” 张鲸凑得很近,声若蚊蝇地道:“张静修肯定先去办正事儿,相信一办妥,就会过来接我们。这次南下,虽是张静修一力主导,可毕竟他是奉了娘娘的旨意,岂敢乱来?” “可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不知要关到什么时候?还不知道有没有吃的、有没有水喝。” “潞王,现在我们在这里多吃一分苦,待张静修办完正事儿,不就可以多加锦衣卫一分利吗?若老奴没猜错的话,这正是张静修打脸的策略啊!” “嗯,好像有道理。”朱翊镠点了点头。 “所以请潞王放心等待。” 两人沉默了会儿。 朱翊镠忽然又道:“这群兔崽子一会儿不会揍人吧?” “等要揍的时候再说。”张鲸信誓旦旦地保证道,“有老奴在,岂能让他们揍潞王?” “希望老张快点完事儿,不然困在这里不憋死,嘴巴也会淡出个鸟来。”朱翊镠稍稍安分了一点。 …… …… 在北京城,由于张静修干过几次轰动的大事、奇事,加上父亲张居正的关系,尽管不一定都认识他本人,但“张静修”这个名字,相信大部分人还是听过的。 但在蕲州城,“张静修”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没人认识他。 所以李时珍听了,也只是记住这个名字。 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情绪,但非常好奇张静修千里迢迢赶到蕲州城来拜会的目的何在。 张静修拜倒了,张乔松和董嗣成自然也跟着拜倒。 “快快请起!” 李时珍虽然已过花甲之年,可声音依然饱满有力,想必这应该得益于他常年跋山涉水采药的缘故。 张静修起身。 李时珍招呼白胖少年看座、倒茶,然后和蔼可亲地像拉家常一样问:“听说小友是从北京城来的?” “是。” 张静修朗声回答。 听到“小友”二字,他心里美滋滋的,感觉异常的亲切。 但刚才从李时珍和白胖少年两人的神情上也看出来了,根本不认识“张静修”是谁,否则以当今首辅儿子的名头,怎么也得表现出几分诧异的神情吧。 即便李时珍年高平静一些,但白胖少年断不至如此。 不过,张静修想着这样也好,毕竟“张静修”的名头在北京城确实不咋滴,多数人还是将“败家子”、“不孝子”、“荒唐”、“脑子进水”等不好的标签贴在他的脸上。 若李时珍听说了,或许反而还不利于这次游说行动。 “小友来此,不知所为何事?” “这个……”张静修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动着,犹豫了一下。 李时珍鉴貌辨色,眼疾心明,寻思着张静修神情举止不似普通人家的纨绔子弟,立即道:“那不妨换个地方谈话如何?本来接待贵客也不该在这药堂,老夫与弟子一道采药刚回来,怕你们有要事求见。看,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好!”张静修应诺。确实现在还不想让人知道父亲的病症,最好是与李时珍单独一叙。 李时珍起身:“那请随老夫来。” 这样,李时珍前方引路,将张静修引至蕲州雨湖之滨。这里距离东壁堂不是很远,一里路的样子。 张静修知道,这儿正是李时珍的住宅区。 也是他致力于写作《本草纲目》的地方。 其实,李时珍除了《本草纲目》,还著成《滨湖脉学》、《奇经八脉考》、《所馆诗集》等大作。 后世为了纪念这位伟大的“医圣”,还在此修建了一座陵园,是名为“李时珍纪念馆”。 住宅区比起东壁堂,显得寒碜多了。 这里不是闹市,但无比的安宁。 说是房子,其实就是一茅草屋,或叫草庐。 进草庐前,李时珍还特意解释道:“平时不出诊,就喜欢待在这里,安安静静地读书、写作。” 草庐有人看守,毕竟里面有许多珍贵的资料,李时珍看得比自己生命还重。看守的人是李时珍的次子李建元。见父亲带客人到,立马出来迎接。 走到门口,张静修冲张乔松和董嗣成道:“你俩在外头守候。”然后自己一个人随李氏父子进去了。 雨湖面积不算大,水面看上去也就两千来亩,沿岸杨柳依依,湖面浮光跃金,风景倒是怡人。 难怪历史上曾经有过“有雨湖,不下西湖”的说法。但就眼前的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