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的,竟敢呵斥本王!” 朱翊镠当即不高兴了。想着这一路由北而南,直至蕲州城,都还没遇到这种情况呢。 其实,是没遇到这种特殊情况。 朱翊镠正准备跳下车,被张静修伸手拦住。 见锦衣卫百户长盯上了马车,原本就已经宽心了、想看热闹的吃瓜群众纷纷将目光聚向这边。 而在东门口附近的闲杂人,则是刷的一下子闪得远远的,脸上尽数摆出一副“不关我的事,我只是打酱油的”表情,生怕连累到自己。 跟随百户长而来的锦衣卫缇骑也都勒马叫停。 百户长打马,兜至马车前,又喝了一声:“车上何人?为何磨磨蹭蹭还不下车?” 张静修探出半个脑袋儿,打着标准的北京腔,笑呵呵地道:“大人,你是怀疑我是白莲教的匪徒吗?” 百户长打量了片许,摇头直言道:“小哥儿长得细皮嫩肉的,眉宇间没有一丝卑微之色,而且神态平和自然,不似风餐露宿奔走传道的白莲教匪徒,只不知车上还有何人?” 张静修道:“车上是几个家奴。” 见张静修字正腔圆,绝非本地人。这里的人说话,都操着一口蕲州腔儿,一听就辨认得出来。 百户长又道:“可有路引?” 张静修递出去两张。 朱翊镠不耐烦地嘟哝道:“与这种芝麻大的小官儿废什么话?扔给他一张堪合吓吓他。” 百户长接过一看,是从北直隶来的,登时朝张静修微微点头,脸上还带着几分笑意。 不过,随即一警,北直隶来的?千里迢迢来蕲州作甚?偌大的马车里,难道只坐着两个人?不禁让他生出几分怀疑,接着又道:“车上家奴几何?” 张静修正想着如何回答,是如实回答共有五个,还是像朱翊镠说的那样,直接递过去一张堪合了事。 不料朱翊镠先行抢道:“五个,怎么滴?” 而且口气不善,给人的感觉就是“老子不屌你,偏不下车检查”。 确实,他下车只是为了看热闹,若让他乖乖地下车接受查验,朱翊镠这家伙自恃潞王身份,可不乐意。 来时路上也遇到过查验的情况,不过都是过关时,也还没像眼下这般拦车呵斥盘问的。 朱翊镠根本不考虑现在是非常时刻,也或许是因为已经到了蕲州城,一下子倍感轻松,想要放飞自我。 百户长更是一紧,五个人两张路引?而且这路引也奇怪,竟没有指名道姓,只写着哪儿哪儿人。再加上一个说话如此冲的……到底是因为害怕检查,还是因为地位高不可及? 但无论哪种情况,是不是都得见一见? 若是前者,要履行义务检查;若是后者,从京城来的大咖,也得认识一下吧,然后赶回蕲州卫禀告指挥使。 关键,来的时间点很让人怀疑,正要出城缉捕白莲教匪徒,这边刚好挡住去路,而且还拒不下车检查…… 但考虑到车上的人可能有来头,百户长起初的态度还算客气:“麻烦这位公子哥,让你的家仆下车接受检查。” 作为一个穿越人士,张静修真不觉得这道程序有何不妥,走哪儿不都要带着身份证准备接受检查的吗? 这本也是人家的职责所在,只是没想都刚到蕲州城便遇上锦衣卫缉捕白莲教匪徒这种非常时期。 然而,朱翊镠的既视感却大不一样。 他感觉受到藐视似的,虽然谨记不暴露自己身份,但口气依然很嚣张:“滚远点!抓匪徒就抓匪徒,在这儿瞎墨迹个屁?给你道儿你不走,本,我可要先行了。” 险些一冲动,“本王”脱口而出。 百户长一个怔愣,想着京城里的大官大僚多如牛毛,这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哥,家仆竟也如此嚣张吗? 只是,打死他也不会想到车上坐着的竟是京城唯一一位尚未就藩的亲王和当今首辅的小儿子。 这特么谁能想到? 所以,百户长想到的是:无论你有多牛,那是在京城,这里是蕲州城,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是千古不变的定律,再牛还能怎么滴?好歹来到这里也得客气点吧!况且,本官是在执行公务,职责所在,还不信为了这事,京城有人下来找茬儿! 一是因为情况特殊,二是因为朱翊镠态度不好,加上锦衣卫本也是嚣张惯了的种,导致这名百户长的气儿被激起来了,硬气地道:“下车检查,白莲教匪徒是不是藏在车子里面?” 这话一出,张静修都感到无语,当即回道:“大人,若白莲教匪徒藏在这车子里面,我还会招摇过市等你们来查验吗?” 心里却是相当鄙视:这脑子欠费的家伙! 百户长旁边的一名缇骑兵,刚才听见头领被朱翊镠叱骂时,就想开口回击了,立刻反驳道:“这或许正是你们的伎俩呢?否则为何不敢下车检查?” 朱翊镠咬牙撸袖,要冲下车。 被张静修和张鲸两个同时拉住,不约而同想着以潞王的性子,又这种架势冲出去,不起冲突才怪呢?一起冲突,身份指定要暴露,否则如何收场? “小猪,坐下。”张静修轻喝一声。 “主子,不可。”张鲸摇头,附在朱翊镠耳边小声提醒,“请主子谨记娘娘的嘱咐。” 朱翊镠这才消了消气儿,不过仍气咻咻地嘟哝道:“老张,待咱办完正事儿,好好收拾他们一顿。” 张静修没有搭话,只掀开车帘,递过去一张堪合,本以为这样可以轻松了事,避免节外生枝。 来蕲州只是请李时珍,既为了父亲的身子,又为了一件意义重大的事,犯不着与这里不相干的人闹矛盾。 况且,出来不可扰民确实是李太后千叮万嘱的。 然而,想着很美感,现实总是很骨感。 百户长接过堪合一看,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