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镠忽然想起一茬儿似的:“老张,蕲州千里之外,来回一个月,要不要去与皇兄道个别?” 显然,听口气也听得出来,朱翊镠这家伙叫张静修叫“老张”已经到了游刃有余炉火纯青的地步。 不带上这个称呼,似乎对不起他这个杰作。 未等张静修回答,张鲸立马儿逢迎地道:“是是是,潞王是该去道个别,这是礼仪问题,免得万岁爷知道后担忧。” 张静修却摇头:“小猪佩奇,不用。” “你叫本王什么?”朱翊镠倒是没生气,得到李太后的允可,这会儿他正高兴呢,更大的原因是没听明白。 “小猪啊!”张静修立马儿改口,心想以这家伙的人品性格确实配不上“小猪佩奇”这么可爱的名字。 就这一点好,朱翊镠也不纠结:“为什么不用?” “这次南下,是偷偷地去,刚才太后娘娘也说了,潞王和小鲸到时候都得微服,何必搞得人尽皆知?这是其一;其二,皇帝陛下那么疼爱小猪,万一不放心你去咋整?还有,如果皇帝陛下答应,却非要给咱配备侍卫,是接受还是不接受呢?” 张静修一口气给了几个理由。 其实,远不止这多。 但有一点,这次南下的消息指定不想声张,还是偷偷的好。 父亲身子暂时无甚大碍,只是因为秉持国政,鸭梨山大,胃口不怎么好,睡得不踏实。 自己千里迢迢去蕲州请名医,若被皇帝陛下和朝臣们知道,搞得好像有多么严重似的。 自父亲荣登首辅以来,经过六年的辛苦经营,实际上已经控制了朝局,满朝文武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对父亲构成威胁。 可以说,父亲的威权已经达到了极致。 比之前的徐阶、高拱都有过之。 若非如此,就凭自己干的那些荒唐事,恐怕早已被千夫所指,甚至面临牢狱之灾。 张静修心知肚明,都因为借着父亲这块金字招牌挡着,别人才不敢放肆对自己怎么滴,最多只在私下议论议论有多么不靠谱,或是像招聘那样羞与为伍给钱也不来。 更过分的事,还没人敢做。 也只有像皇帝陛下、潞王、英国公这样为数不多的人敢说一说。 但也只是说一说,自己现在过得好好的。 毛儿都没掉一根,相反势头越来越盛,看看现在身边的人,都是拿得出手的。 可张静修也非常清楚,尽管父亲控制了朝局,但朝野上下对父亲不满的人依然很多,明着暗着攻击父亲的人不在少数。若知道父亲身子不好,指不定有多少人幸灾乐祸呢。 本来没啥事儿,别整得像是有大事儿。 张静修不希望看到如此情形。 这可不是夸张,历史上张居正得病的消息传出去后,尤其是知道他卧床不起只能在家里办公那阵子,不知有多少人整天打听他身子的状况,得的是什么病啊?开的是什么药方啊?会不会挂?甚至有人不惜出大价钱买药方,就想知道他得的是什么病,夸张到就连为他看病的御医都能上热搜上头条。 那可真是叫: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 所以张静修不想节外生枝,还特意叮嘱李太后可以让朱翊镠和张鲸两人随行,但一定不要暴露身份。 怕吓着李时珍,只是一方面的考虑。请他,是为了未雨绸缪,提前做好预防工作。 当然,张静修将目光对准《本草纲目》这个方面,世人暂时肯定也无法理解。 李太后聪明睿智,都理解不了,遑论他人。 张静修提出来时,李太后直接跳过去,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 关于这一层又一层的考虑,别说是朱翊镠这个没长毛的家伙,就是张鲸也想不到。 但张静修只能藏在心里。 朱翊镠不以为然道:“娘亲都答应了,皇兄焉有不答应之理?再者说了,皇兄若真要派侍卫给咱沿途暗中跸护的话,不要白不要,为什么不接受呢?” 张静修白了一眼:“小猪,微服微服,要什么侍卫?要侍卫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你还想不想去蕲州?不想去拉倒。” “当然想去,那不向皇兄道别就是了。”朱翊镠立马儿认怂,不过仍不甘心似的,又道,“老张,为什么你主动要向娘亲禀报,却不愿意告诉皇兄呢?” 张静修没好气地道:“与皇帝陛下交情不深行不行啊?” 朱翊镠自以为是得意洋洋:“哦,本王知道了,肯定是皇兄没有像娘亲那样对你处处依从,加上皇兄又那么宠爱本王,你讨不到好处,所以感到害怕是不是?” 张静修没再搭理,扭头径自去了。 朱翊镠只得跟上。 张鲸愣了愣,似有一种说不出的落寞,然后摇头一声长叹,乖乖地追上去。 …… “老张,老张,等等我,不去皇兄那儿就不去嘛,生哪门子气啊?至于吗?” “没生气。”张静修气嘟嘟地回道,哪有时间与你生气?本少爷犯得着吗? “还说不生气,那你给本王笑一个。” “滚,本少爷又不是卖笑的?给小猪笑一个,你给多少钱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本王穷逼一个。本想着这次南下蕲州,一路上可以遇到不少藩王郡王,每到一处,就去拜会拜会,既显得本王知书达理,肯定还能落下不少银子呢,偏偏你这家伙非要微服!哎,到手的好处不捡,本王都懒得说你。” 朱翊镠又提起这一茬儿,看来他想去蕲州,一方面是去玩儿,另一方面是想大捞一把油水。 “知道自己是穷逼一个,小猪有手有脚有脑子,就该想办法去挣钱啊!” “怎么挣?怎么挣?老张教教本王呗。”朱翊镠凑过来,像个哈巴狗似的,“若能像你囤积楠木那样,一下子挣个几十万一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