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外头等待的朱翊镠,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猛地一跺脚:“娘的,张静修你个混蛋,肯定又在说本王的坏话。” 张鲸站在旁边,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小鲸,小鲸……”朱翊镠也学着张静修,竟以“小”字称呼张鲸,“你进去催一催,咋还不出来?” 小鲸……张鲸险些喷出一口老血,曾经走路都带风的大公公,竟然转眼间成了,成了,小鲸…… 我日! 张鲸站着没动,死了娘似的,道:“潞王殿下,娘娘与张静修的谈话尚未结束,这让奴婢怎么催?” “想怎么催就怎么催,你问本王,本王问谁?啊?不是说你最听话的吗?怎么本王吩咐的第一件小事儿就叽叽歪歪,是不是没挨踢的缘故啊?”朱翊镠抬腿,想起了方岳,摆出一副踢人的架势。 “奴婢这就去,这就去……”张鲸想死的心都有,不得不转身而去,心里感慨与潞王这种人果然无法交流啊! 然后,张鲸开始痛骂张静修,狗东西,竟这样坑老夫,看哪天不刨了你张家的祖坟。 也只是为了应付一下朱翊镠,张鲸装个样子进了慈宁宫。 进去后,他便在花园里溜达,哪还真敢去催啊! …… 很明显,李太后神色一紧。 张静修不知道是否因为穆宗皇帝沉迷于酒色以致英年早逝,所以她讳疾忌医似的也怕儿子染上这一恶习。 李太后沉吟不语,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张静修也不敢插话。 忽然,李太后一抬眸,道:“好,本宫明天送给潞王一名侍俾吧。不过有两句话,本宫需要交代你一声。” “娘娘请说。” “第一、让潞王善待下人,切不可动粗。潞王性子顽劣,将他伺候开心,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第二、第二……” 李太后稍顿了顿,细心会发现,她脸色微微一红,像鼓起巨大勇气似的,才纠结地道:“第二、防止潞王与侍俾鬼混一起,做出什么苟且之事来。明白本宫的意思吗?” “臣明白。” 张静修音韵铿锵地回道。 点到即可,他都感觉李太后都不好意思开口了。 看来,自己的猜测十有七八正确。 为了表示自己真的听明白了,张静修又补充道:“就是让潞王既要懂得爱惜侍俾,又要与侍俾保持一定的距离。简言之,爱惜羽毛。娘娘,这样理解对吗?” “对对对!”李太后一迭连声,开怀地笑了起来,看上去甚是兴奋,并且目光中带着莫大的赞许,“你比本宫想象中聪明多了,就是爱惜羽毛,要爱惜羽毛。” 见李太后高兴,张静修望着桌上墙壁上的一幅幅字,央求道:“娘娘,能不能恳求送给臣一幅字?” “这个……”李太后一滞,“本宫写的这些东西,可是从不送人的哦。” 不过随即,她又浅浅一笑,道:“可既然你都开口了,那本宫便送你一幅。否则,你还以为本宫是个小气鬼呢。来,自己去挑,看上哪一幅,拿走便是。” “多谢娘娘!”张静修激动无比,站了起来,一张张寻去。 有的字帖是一句话,比如: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有因有缘集世间,有因有缘世间集;有因有缘灭世间,有因有缘世间灭。” 有的字帖像是一首特色小诗,如: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反正很多很多。 最后,张静修如获至宝般挑了一幅字迹很小的《心经》。 确实是宝贝。 回去得第一时间装裱起来,逢人可以嘚瑟嘚瑟。 …… 从书房里出来,张静修如沐春风。 这一趟来得太值了:不仅解决了朱翊镠那烦人的家伙一件事,而且还带走一件超级宝贝。 刚走至花园处,看见张鲸正在那儿探头探脑地张望着,张静修上去打了个招呼,笑道:“张公公,你好哇!” 张鲸心里又是一顿脏话,面无表情地道:“潞王正等着焦急。” 张静修端详着:“张公公,瞧你这副表情,是不是心里面将本少爷的十八代祖宗都骂了个遍啊?” “没有的事。”张鲸辩解道,仍面无表情。 “有没有现在都不重要了,娘娘刚与我交涉了一番。张公公日后得听话啊,否则本少爷脑子一疼,说张公公两句坏话,那你秉笔太监的职位恐怕保不住,连伺候潞王的机会都没有。” 张静修说着,扬起手中的那幅字帖,摊开一角,递给张鲸看,得意洋洋地道:“瞧,这是娘娘刚才奖赏给本少爷的珍贵礼物,不知张公公书法造诣如何,有兴趣鉴赏一下否?” 张鲸看了一眼,确定果然是李太后的真迹,心下震惊无比,想着李太后何时将自己写的字送给别人啊? 他自己也曾经求过,可李太后就是不给。 听说冯保也求过,一样铩羽而归。 却没想到,李太后将真迹送给张静修这臭小子! 这世界太疯狂,让人难以置信啊。 一念及此,张鲸感觉自己的命运好像被牢牢地控制在张静修的手里,越想越觉得憋屈、难受…… 嘚瑟完,张静修一摆手:“走吧,张公公,记得要听话呵。” 一边走,还一边优哉游哉地道:“其实,张公公跟着潞王也是不错的嘛。潞王深得太后娘娘和皇帝陛下的宠爱,又不是没机会捞油水是不是?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想开一点嘛,一辈子一晃而过,一天怎么过不是过?何苦拉着脸为难自己呢?” 张鲸不想说话,默默地跟在后头,心里依然是脏话一大堆,还想着刨张家祖坟的事儿。 张静修又意味深长地来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