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镠出发了。 李忠拼了命地阻止。 但结果可想而知,不仅挨了骂,还挨了揍。 显然,这个时候,除了李太后,谁也阻止不住朱翊镠。他大有一股“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之气概。 这次出宫,他带的人倒是不多。 四名锦衣卫而已。 朱翊镠不相信张静修敢与他动手,想着尽管张先生功高震主,可毕竟是大明的臣子。 所以人手不用太多。 况且并非“光明正大”地出宫。 这四名锦衣卫,是头天晚上偷偷向皇兄借的。 …… 另一边,张静修也出发了。 他带着三个人。倒是想多带,讲究一下排场,但没有,手上现在只有三个人可用。 不过,张静修觉得够了。 如果将这场小小的角逐当作一场斗地主比赛的话,那朱翊镠无疑是地主,斗的是他。 张静修自认为手上的牌还算凑合,毕竟有奋不顾身的张乔松,还有号称能以一敌十的董嗣成。潞王出宫肯定是被激,出来也是壮着胆子偷偷的,不可能带很多人。 所以,牌面上张静修觉得不会输。 关键,张静修还有一个牛逼的对家,手上抱着王炸。本来一对一都不怕的,还是斗地主二打一,更不在话下。 张静修唯一感到担心的是,李太后出现的时机不知道是否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好。 出现早了,或出现晚了,效果恐怕都会打折扣。 不过,相信以李太后的聪明睿智,应该不会令张静修失望的,毕竟严格意义上说,这是在帮她。 本来,这件事可以完全置身事外,不用搭理朱翊镠这个臭屎壳郎。 想出宫,自己想办法。 被纠缠,也不管,插手皇室的事,张静修既没有这个权利,也没有这个义务。 …… 这样,两拨人都朝着正阳门外进发。 朱翊镠怒气冲冲的同时,还在想着张静修这狗东西不会忽悠本王吧?将本王忽悠出宫,他自己却躲起来。 张静修则是大大咧咧的,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儿,给人的感觉仿佛就不把今天这事放在眼里。 张乔松、董嗣成、方岳三个都一脸的拘谨。虽然嘴上说不怕,可心里还是担忧,毕竟面对的是潞王。 方岳则天真地祈祷着,潞王不要出宫,潞王不要出宫…… …… 巳时。 两拨人不出意外地,在正阳门外相遇了。 然后,同时驻足。 朱翊镠怒不可遏,眼若喷火,似要杀人。 张静修风轻云淡,微微笑着,不卑不亢。只是他用余光不停地观察周边,想着李太后她们会不会先到,藏在哪儿? “本王,走,出来了。” 朱翊镠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声音犹如被冷风机吹过,散出来的全是寒气。尤其强调那个“走”字,拖得又重又长。 张静修脸上依然挂着招牌似的笑容,不慌不忙地上前鞠躬行礼,客客气气地道:“潞王殿下,臣也守约,在此恭候大驾。” 当着锦衣卫的面儿,张静修以臣礼拜见朱翊镠。 只是这种姿态,在朱翊镠看来,却是有心挑衅。 董嗣成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很自觉地紧紧跟在张静修的后面。 对此,张静修很满意,古人就是特么讲义气啊! 只需一锭银子就能买一个好儿子,哦,不,买一个死心塌地的好弟子,这比上一世只认钱不认人的孙子们强多了。 “狗东西!” “别在本王面前假惺惺的!” “竟敢消遣本王!你是皮痒活腻了吧?” 朱翊镠戟指怒骂,一如既往地气焰嚣张:“这次出宫,本王知道一定会挨娘亲暴揍的。但没关系,本王身子结实扛得住,冒险出来就是要先揍你这狗东西一顿再说。” 张静修没有被朱翊镠的气势吓住,当然他也没有生气,招牌似的笑容依然挂起,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 其实对潞王,本心是不想客气的。 这个臭屎壳郎一般坑人的死家伙。 张静修之所以彬彬有礼,之所以一直微笑,是因为他感觉李太后的人或是她自己好像在哪儿望着他。 “潞王殿下!” “稍安勿躁!” “请允许臣先说两句,行吗?” 张静修又打了一躬,还想着先与潞王掰扯几句。 “滚!狗东西!” 不料朱翊镠一摆手,根本不给机会:“上!” 四名锦衣卫当即窜到前头。 董嗣成也立马儿闪到张静修的前头。 张静修本能地往后一躲,像个需要保护的孩子,拉着董嗣成的衣袖,却小声道:“干趴他们,争取话语权。” 董嗣成得令。 一个健步冲上去。 唰唰唰!三下五除二,甚至都没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便将四名锦衣卫放倒。 小成! 好样儿的! 本少爷给你点赞! 张静修乐开了花,原来小成真有以一敌十的本领哈! 方岳却是着急地哭了,小少爷啊,不是说正当防卫的吗?怎么还先动手?嫌作死的节奏还不够快吗? 朱翊镠气得浑身发抖,看着地上四名只顾着“哎呀哎呀”站不起来的锦衣卫,上去狠狠地踢了一人一脚。 一边踢,还一边数落: “回去立即让皇兄炒你们鱿鱼!” “真他娘的没用!” “丢人!” 教训完锦衣卫,朱翊镠直冲张静修而去,气咻咻地道:“你这狗东西,胆子不小,还真敢动手。来呀,有本事揍本王,不敢的话,本王可要揍你们了。”边说边撸起袖子。 张静修虽然躲在董嗣成的后面,但神情还是有几分得意,笑呵呵地道:“潞王殿下,今天出门是不是没看黄历?哎算了,还是不说这个啦,正事儿,正事儿,潞王想出宫,现在不是已经出来了吗?臣教给你的方法,确实是最好的呀!就该昂首挺胸走出来,向李太后表明自己的决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