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乔松不认识张大学士府的几个家丁,但王篆一出现,他登时感觉不自在,老实了,立即罢手,往边上一站:“王,王大人?” 张静修趁此良机,上去又补了一脚。 张乔松无暇理会,只是望着王篆不敢吱声。 巡城御史王篆啊…… 对于京城里做小营生的,那可是神一般的存在!像张乔松一家或许不怕首辅张居正,但一定怕巡城御史王篆。 巡城御史,拿到上一世,类似于城管队长。 但比城管牛逼多了。城管能干的,他都能干;城管不能干的,他依然能干。最惹不起的是,他代表皇帝意志行事,不仅有管理权,而且有监察权。 王篆没有搭理张乔松,而是冲张静修笑呵呵地道:“张公子,你是何等身份?何必与他们纠缠?” 紧接着,又挤眉弄眼地:“上次借了张公子一万两银子,谢谢你多给两千的利息哈!” 完了,还竖起大拇指,补充道:“张公子真大方!爷们儿!” 见到这一幕,张乔松感觉摊上大事了。 这个神一般存在的巡城御史,居然不问青红皂白,也不询问打架斗殴出于何故,一上来便与张静修攀起交情来……而且听这口气,还是拍马屁讨好的节奏! 我日,那,那…… 张乔松傻了,不敢想,一脸懵逼地望着王篆的背影。人家正面对着张静修呢。 几个家丁见王篆赶到,很识趣地退后,并未亮相声张。 这种事儿,由巡城御史处理最好不过。 若自己人一股脑儿上去将张乔松猛揍一顿,说出去对张大学士府的名声不好,欺负人似的! 张静修拍拍身上的尘土:“区区两千两银子,不值一提,今天不说这茬儿。王大人来得正好,请理论理论,这个张乔松,对本少爷进行人身攻击不说,还大打出手。天皇老子脚底下,岂能容忍此等嚣张的宵小之辈?” 张乔松虽然怕王篆,但还是为自己辩驳道:“胡说,明明是你先动的手。” 张静修两眼一瞪:“有谁看见本少爷先动的手?啊?” 方岳跟着,好像受多大委屈似的,怒气冲冲地指着张乔松:“咱家小少爷没有先动手,就是你这王八蛋先动的手。是你上来先踹了我小腿一脚,不信,王大人你看,这会儿肯定肿了,哎呀,痛死了,痛死我了。” 方岳一边为小少爷抱不平,一边卷起自己裤脚,也不怕羞耻。但还真是,小腿上留有一大块儿红。 戏精啊! 抢本少爷的戏! 不过本少爷喜欢,哈哈哈,这狗腿子有前途,有担当,这次倒有几分大无畏的精神哈。 请允许本少爷先笑一会儿。 张静修冲方岳投去一个赞许的目光,补充道:“我手上也挨了这家伙两拳,肯定肿了,就不撸给王大人看了。瞧他们六个人,我们就两个,本少爷还是个孩子呢,谁欺负谁,一目了然,王大人可得为我们做主啊!” “一定,一定……”王篆点头如捣蒜,继而翻脸像翻书一样,横眉冷目,扫向张乔松。 “……”张乔松浑身一激灵,王大人,你,你这是几个意思?莫非要仗势欺人混淆是非不成? 王篆威严赫赫,带着叱责的口气:“是不是你先动的手?人家还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呢,你竟然敢先动手?良心被狗吃了?你老爹是不是打算卷铺盖回老家,不在京城做生意了?” “我,我,我没有。”张乔松有种哔了狗的感觉,将老爹搬出来……算不算赤裸裸地威胁? “还敢狡辩?”王篆大喝一声,怒指张乔松,问随行的吏目,“你们说,是不是他先动的手?” “是,小的看见了。”四名吏目异口同声。 诬证啊!张乔松想死的心都有。 王篆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又问随张乔松而来的五个青年:“你们说,是谁先动的手?” 五个青年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面面相觑,然后理智地都将目光投到张乔松身上,似乎在询问:我们该如何回答?瞧王大人这眼神和语气,似乎是要屈打成招的节奏啊!若回答不对他的胃口,搞不好你老爹真要卷铺盖回老家了,这家伙可是巡城御史啊,随便能揪人家的辫子,像你家做小买卖的就更不用说了,一揪一个准儿!咱是好兄弟,不能坑你老爹啊…… 张乔松不傻,上来见王篆那副讨好张静修的姿态,他就感觉大事不妙。加上王篆这一番盘问,傻子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天下衙门朝南开啊! 自己受委屈受点伤不要紧,若是连累爹在京城做不成买卖了,那自己不是也成了逆子不孝子吗? 张乔松原本还想辩两句,也卷起裤脚拉开衣袖展示展示,自己受的伤绝对比张静修他们两个重得多、多得多。 可他忍住了。 巡城御史得罪不起啊!怪只怪自己倒了血霉,京城那么大,为何王篆今天偏偏在这里出现? 王篆继续影帝级别的表演,又指望围观的人群问:“你们,都看见了没有,是谁先动的手?” 没有一个人说话。都在想着,张乔松你们自己都如惊弓之鸟,不敢辩驳,我们也害怕啊! 王篆这才将目光重新投向张乔松,但不再以叱责的口吻,语气变得温和多了:“你叫张乔松是吧?你家做的是餐饮生意,开了个店面,就在珠市口大街上,是一家特色小吃,瓦罐煨汤,嗯,味道挺好的,每次路过时见生意还不错……” 卧槽!连店面地址都摸清了……张乔松更不敢多言,一副吃瘪的样子,努力想挤出几分笑容回应,可受到如此的冤枉,虽然怕连累老爹不敢辩驳,实在挤不出笑,硬邦邦地回道:“王大人所言极是,平时多谢关照!” 王篆一摆手:“关照谈不上,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