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着孩子睡着了,好像她在别处都没法安宁睡觉,只有在这里才能享受一下平静的时光一样。 孩子再过一个月就三岁了,他长得很可爱,圆头圆脑,从不哭闹,总是瞪着眼睛看着。他仍旧不会说话,只能勉强叫娘,连爹都不会叫,孩子会叫娘的时候他竟然有点开心,可能对这孩子已经绝望了吧。虽然她一直纠正孩子的叫法,但孩子总是学不会,只会勉勉强强的叫“云娘”。 孩子又睡着了,她在边上哼着小调,哼着哼着,也一起睡着了。 他只有在没人的时候,才肯靠近孩子,认真看看孩子,捏捏他的肉乎乎的小手,戳戳他圆滚滚的脸,有时候孩子会皱皱眉,微张着嘴打着轻轻的甜鼾。看得认真了他才意识到,孩子长得很漂亮,像他娘,有着翘翘的小鼻子。 支着脸在一边打小盹的她突然动了动,他吓得转身就走,但他没走远,可能这只是她睡梦中换手的一个动作。 “快跑——博儿快跑——”她梦呓道。 的确在作梦,他没兴趣听她的梦话,正打算要走。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们……”她开始哭泣。 他停住了脚步,奇怪地看着睡梦中的她。 “姐姐……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她的眼泪打湿了桌子。 梦到了什么?怎么哭得这么伤心? 他有点不忍心,虽然他仍旧对她的初衷抱有怀疑,但这两年她的确对孩子很好,好得他令他百思不得其解,一个人为什么要无缘无故的对另一个人这么好。 突然,她直起了身子,从梦中惊醒! 他躲了躲,不想让她看见。 她喘着气,抹着脸上的泪,慌张地看了看周围。 他以为,她醒了就不会再流泪。 可是—— 她闭了闭眼,捂着脸痛哭起来,然后她跪在地上,对天乞求道:“燕哥,我不求你们对我宽恕,我只希望你们平平安安,平平安安……云淡欠你们的,来生一定偿还……” 奇怪,她不是叫云清么?什么时候又改名叫云淡了 ?这个女人心里,到底藏着多少秘密? 他轻轻走开了。 接下来好几天,她都没来,但给孩子做的汤食,仍旧会命人送来。 他有点不安,难道是上官博发现她在他家哭过,以为她受了委屈,不让她再来了?但是,照上官博的脾气怎么可能就此罢休,肯定会上门闹事的。 想了很久,他又不肯放下面子去向上官府的人打听,于是他打算夜探上官府。 上官府已经不是他几年前来过的样子。 他躲过布在府中各处的门岗暗哨,刚要进内院,就被戒心很重的上官博发现了。 “郡马爷来我上官府,何须越墙翻壁呢?若是我府中哪个暗哨瞎了眼没认出郡马爷,几箭把你这不得了的身子穿成了马蜂窝,那可不好办了。”上官博这个心胸狭窄的人,正等着这样的机会来好好报当初一箭之仇,这下真是让他逮到了。 他自知理亏,瞪着上官博。 上官博摆尽脸色,瞪回他道:“今天本相有要事在身,郡马爷没事的话请走吧,走大门,我会让他们放你出去,没事干别瞎在别人家瓦头溜达,添乱!” “你——” “你什么你,半夜三更潜进别人家,你还有理了!”上官博没有半点帝相的风度,像个小肚鸡肠极了的市井小民。 他也动怒了,但的确是他潜进别人家府,即被发现,也没什么好说,扭头就走了。 “你怎么来了?”她微弱的声音响了起来,她向他们奔来,身后的侍女忙着在她给披衣。 她看起来很憔悴,双眼红肿。 上官博马上迎了上去,以一种他想像不到的声音温柔对她道:“哎,大晚上的你出来干什么——你们这些狗奴才,怎么让夫人出来的?狗眼瞎了还是狗腿断了?”一对别人,他又凶神恶煞。 她轻皱了个眉,上官博烦躁地挥手将下人都赶走了,道:“别动气,就算出来也得披好衣服嘛,别着凉。” 她退了一步,显得有点疏远。 他觉得有点奇怪,印象中她对上官博不应该是这样的态度。 上官博扭头瞪着他,像是要把从她那受的气撒在他身上似的道:“还不走?真想被捅成马蜂窝滚出去?” “是不是为有出事了?怎么了?”她不管上官博的赶客,担忧地问他道。 而上官博一边狠狠瞪着他,一边紧紧地伸手拥搂着她,像是要向全天下宣布,这个女人是属于他的。 “没事了。”他觉得上官博的较劲很幼稚,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转身向外走去。 “谢谢你来看我。”她在后面弱声道。 “想多了,我只是闲着无聊,来看看这上官府到底有多固若金汤。看来不过如此嘛。”他自己没好心情,也想气气上官博,不过他知道上官博的脾气,可不想真的在他府中与他大打出手,所以他看到上官博眼里迸出凶残的眼神后,就满足地离开了。 “谢什么谢,黄鼠狼的坏心眼你也要谢?不准谢,也不准你再去看那个傻孩子——真他娘的丢我上官博的脸,今夜失守的明岗暗哨,明天统统给我去洗茅房!”上官博不满的声音远远仍在响。 他苦笑,这上官博,可真是从不在口舌上输人,无所不用其极。 他回到府中,一整夜失眠。 上官博拥着她一脸霸道的样子其实一点都不幼稚,那种专横与直白深深地刺伤了他—— 这种拥有与被拥有的感觉,离他已经很远了。 有多少次他也可以像上官博那样,将属于自己的女人紧紧地拥在身边,向全天下宣布自己会用尽一生去守护,可是他却为着可笑的自尊心放弃了,将她推得远远的,她哭着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