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说,只不过一个故事而已。 “父亲送我到街口,就将我交给了当时的主将。没有高门大轿,也没有马匹行车,只有主将一个人,他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他扔给我一袋水,只对我说过一句话,跟紧了,跟丢了就是没本事,燕族不收连路都不会走的人。五岁的我跟着他走了几十里,这几十里,他没有回过一次头。” 好冷酷,只不过是个五岁的孩子而已。 “到了燕族领地,那是一个由城墙与大树拼组而成的王国,是一个我从来没有从任何传奇故事里听过的国度。主将径直入城,对于我的一路跟随也没有露出半点赞同之色,仿佛那是应该的。他带我到了寝区,我的寝房用具,全都已经备好了,仿佛我一出生就住在那里一样。” 我努力想要用自己有限的想像力去描绘他一脸缅怀的伟大国度,可是,再华丽雄伟,也不上他用回忆堆砌的圣地吧。 “我本名叫朱一静,主将说,入了燕族都要从燕姓,但是仍可保留自己的原姓。当时我还小,并不懂,主将解释道,平时与人说时,不必定要将燕姓说出来,只说自己的缀名就行了,这样与姓朱是没有区别的,但是这是所有燕族人的光荣,以后我会为这个姓氏感到骄傲。于是我改明叫燕朱静。” 我才有点明白过来,朱静刚开始跟我说他叫朱静时,我一直以为他姓朱名静,后来他跟我说他其实姓燕,我觉得这名字有点好玩—— 那么项舟的名字也是一样的道理了,那宗柏呢?他也是燕族人吗? “当时同在族中的有孩子也有大人,岁数参差,但都处得很好,像一家人。平时我跟着大家伙练武,晚上就坐在一起聊天喝酒,已经成年的族兄们会跟我们说他们执行过的伟大任务,秉承着正义之师的使命。这些英雄故事让我们这些孩子好不向往,都发了命的想要快点练得一技之长,能为族效力。那时正是乱世,朝中争权分派之争十分残酷,而燕族身为朝堂首望之族,一直保持着中立,族长一直与权主们斡旋虚迂,一直没空来族中看望。族兄们提起他时,脸上总是带着崇敬之色,连向来严苛冷酷的主将大人都会微然点头。那时候我就很好奇,族长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竟能让一族百将,都如此甘愿臣服呢?” 是啊,听朱静这么说来,好像真的很厉害的样子,难怪我觉得他总是一身傲气,原来自己不仅是武将世家出身,自小又被选入名族,在那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学文习武,当然有点不可一世,又透着涉世未深的简单直率。 “我一直用尽方法,要将一切学得最好。一直到八岁那年,本应是安静休息的大中午突然满城笑声,我跟着比我长几岁的族兄们跑到城道上,看到一群人拥着一个黑衣男人在说话,而这黑衣男人正与主将侃侃而谈,不苟言笑的主将大人竟然也是微笑应对。我们的主将大人虽然长居族城之中,但在朝堂之中也是有带官阶的,品阶并不底,再加上主将的身份,几乎不用对人假颜欢笑,那么这个搂着主将大人的肩头高声欢笑的人,是谁呢?” “是谁呢?是族长吗?”我好奇道。 “是啊,我们都是这么猜的,这朝堂内外,年轻如此并能让主将大人如此礼遇的,一只手掌都能数过来,但其他人不可能会招来族兄拥戴,除了族长。” 我点点头,尽管我很想知道事情原委,但朱静仍不急不缓,对他来说,那段珍藏的回忆既使说出来,也要倾其美好,不能错过任何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