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鬼神沟通,边上会坐一个寨子里最擅长挑花的老婆子,仪式开始之后,那老婆子就会失去意识,整个人恍恍惚惚,但手上动个不停,绣出很怪异的花样来。巫师则能根据这花样,预言明年的收成、雨水,以及会不会有大灾。”
“小炼炼,我有至少八成的把握,解那幅结绳记事的关键,就在那个花瑶寨子,这事不单关系到我找箱子,也关系到山鬼的渊源,孟小姐她们,一定也很关心——所以,你能不能尽快、尽快贴神眼,把图样画给我?”
他又强调:“精细,一定要画得很精细的那种,因为到时候,我要找那个寨子里的熟手,照着你的画,穿针引线,出一幅挑花图。”
江炼看向窗外,星斗漫天,夜色正浓。
他站起身:“这种得画很久,我回去睡个觉,养养精神,明天天亮就开工。”
神棍感激地点点头,目送着他往外走。
哪知江炼走了两步,又停下了,犹豫了一回,说:“你别怪我先泼你一盆冷水。”
什么情况?神棍一下子紧张起来。
“古代给皇帝造墓的工匠,往往都是被活埋在墓里头的;知晓秘密的人,大概率会被灭口。”
神棍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
这如果真是个大秘密,而花瑶只是个结绳记事的,那么,结完那幅绳图不久,参与其中的关键人物,应该都被处理掉了,也就是说,即便后人还在、寨子还在,想解读那幅结绳记事,也是徒劳。
这确实是一盆冷水,兜头泼下。
神棍愣了好一会儿,才说:“那还是得……尝试一下,不试,怎么知道不行呢,尽人事,听天命吧。”
***
孟千姿知道整件事的时候,已是第二天上午了,而据说,江炼从凌晨六点多开始,就已经在况美盈的陪同下、贴神眼作画了。
所以她唏嘘之余,唯一能做的,就是要求楼上楼下,保持安静。
整个云梦峰,就在这异乎寻常的安静中度过了一个上午。
中午,况美盈出了房间,下楼用餐。
孟千姿听说之后,让人把她叫来,问她:“江炼没你陪着,可以吗?”
不是说贴神眼的人,身体特别脆弱,得有人从旁看护吗?
况美盈陪江炼贴神眼,早已轻车熟路,所以反而没那么紧张:“他这次画的,基本是黑白,不需要频繁改变色彩,加上周围又安静,所以我离开个一时半会,应该不碍事。”
孟千姿哦了一声,但还是觉得况美盈这样,怪不上心的。
应该不碍事,这世界若是“应该”当道,就不会出那么多意外了。
不过人家才是自家人,自家人都不紧张,她也不好指手画脚。
孟千姿想了想,又问:“我能去看看吗?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贴神眼呢,正好开开眼界。”
况美盈承她恩惠,不好拒绝:“也……行吧,就是孟小姐你得保持安静。”
辛辞在边上听得好奇,忍不住也问:“我也能去看吗?我保证一声不吭。”
况美盈还没来得及开口,孟千姿已经冷冷瞪了他一眼:“你也去看,我也去看,参观大熊猫吗?有什么好看的?”
辛辞悻悻,没再吭声,只心里说:有什么好看的?你还不是也去看了。
***
因为图幅太大,没法在桌面上施展,所以客房里的家具重新搬挪过,空出一大块地方来。
巨幅的纸张铺下,江炼就跪在地上画。
孟千姿跟着况美盈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江炼跪伏着作画的场景,他睁着眼,却跟瞎子没什么两样,眼睛里一点光亮都没有,但这不影响他作画,像是开了“心眼”,胸中自有轮廓丘壑,手上不停,绵延落笔。
那幅结绳记事,他已经还原了接近一半了,藤蔓抽舒、盘缠扭结,画面极其精细,又潜藏跃跃欲动之势,仿佛下一秒,就能从纸面延展出来。
况美盈轻手轻脚地过去,盘腿坐在一边,孟千姿这才看到,她身周摊放着无数支削好的、笔尖又长又细的铅笔。
纯铅笔作画,尤其是画这么巨幅的图,特别容易磨笔尖,一支笔画着画着就磨秃了,而每当笔头圆秃、不适合继续作画的时候,江炼就像是知道似的,会忽然顿住,直到况美盈小心地给他换上一支新的。
屋子里很安静,沙沙的落笔声如温柔细雨,绵密而又让人心安。
孟千姿出了神,站着看了好一会儿。
况美盈觉得奇怪,几次去瞧她:印象中,这位孟小姐是很没耐性的,上次自己画模拟人像,她仿佛是椅子上有针,又是叹气又是抚额,最后到底是走了,今儿倒是反常,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沉得住气。
孟千姿察觉到了况美盈的目光,也觉得是该走了。
她朝况美盈勾了勾手,示意她出来一下。
况美盈不明所以,只得又轻手轻脚跟了出来,掩身关上门时,孟千姿小声说了句:“你在这等一下,我让人给你送一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