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使,想不到今夜也有如此雅兴。”沧澜先生沉声说着,微微佝偻的腰背挺直起来,两道淡黄色的气流从圆鼓起来的宽大袖袍,涌现出来,缭绕在身边三尺方圆,远远望去犹如一颗扎根峭壁云雾的黄山老松。 悟虚见这两人似乎有点不对路,便打算坐山观虎斗,悄悄地后退了两步,曼陀罗法界隐隐浮现,却是化作一片莲海,将这二人外放的气势挡在了身前。 “退什么退?”那黑影瞧着悟虚,哼了一声,“方才你不是教导别人要什么勇往直前,飞龙在天么?何以自己却做了缩头乌龟?”言辞虽不满,但语气却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悟虚暗暗纳闷,怎么这黑龙使变得如此和蔼,难道这龙宫结界真的出不去,那外面玄影门门主任长青是另有其人。 那黑龙使似乎无意与沧澜先生在此打斗,说罢悟虚之后,黑影缓缓散去,露出真身,房内又变得光亮起来。 悟虚一看,此人长得仪表堂堂,白面无须,浓眉高鼻,身着一水的黑衣,站在那里威严十足。不由叹道,这黑龙使和那东极岛浩然真君赵浩然有得一比,都是外表看起来卖相极好,宛如正人君子,实际上大奸似忠,杀人于无形。 沧澜先生,见黑龙使散去黑影,便也缓缓收了收衣袖,重新换做刚才老态龙钟的样子,说道,“黑龙使威名显赫,杀伐果断,有谁人不怕?” 黑龙使一招手,练功房角落的一个石墩,轻飘飘地飞到身后,施施然坐下之后,方才对着沧澜先生和悟虚,轻轻笑了笑,“本人杀该杀之人,若是命不该绝,有何惧之?” 沧澜先生,见状也一摔袖口,召来一个石墩坐下。 悟虚见状,自己还没这份修为,想了想,大大方方从须弥戒中取出一个蒲团,一屁股坐了下去。 那黑龙使,向着悟虚微微点头致意,然后也不兜圈,直接对着沧澜先生说道,“沧澜子,按照协议,大师应当入我黑龙殿。” 沧澜先生,沉默了片刻,说道,“龙宫结界,千百年来,一片安宁,你我又都受龙族恩惠,难道你真的忍心,将此处也搅得血雨腥风?” 黑龙使,一拍大腿,“你们这些酸儒,修到了真人境界,却还是只知道什么忠君报国,什么祖宗之法。” “龙王有令,结界中人不可出去。如今,黑龙使,自己来去自如不说,却想着彻底打通通道,带着众人离去,这后果,不知道黑龙使想过没有?” “少小离家老大回..”黑龙使吟出悟虚方才引用的诗句,“这些人都想重返人世间,看一看,走一走,也算是。所谓叶落归根,有何不可?” “可通道一旦打开,结界就完全暴露,你置其他海族于何地?人世间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掳掠,便会随着从通道涌进来的人,降临到如今祥和安乐的龙宫结界!”沧澜先生越说越激动,最后指着黑龙使,反问道,“你说我是酸儒。当年不事二主、一心求死之人,却要趁着龙王已达天年之际,阴谋颠覆,这样便不是酸儒了么?” 两人说得这些,悟虚却是完全不知道来由,只是感觉自己似乎不应该听这些龙宫结界的高层斗争隐秘,急忙道,“两位前辈,这些话题,太高大上,小僧是否需要回避一下?” 沧澜先生和黑龙使,似乎已经如此般争执过多次。悟虚如此一插话,两人互相对视片刻,便双双停了下来,各自沉默。 黑龙使,忽然问悟虚,“大师方才直言想回到人世间,若是有人不让你回去,说是恐怕影响了结界中的祥和安宁,大师作何想,有何言?” 悟虚不好接话,只是一合掌。 沧澜先生,哼了一声,“你用不着拿这套说辞,来煽动蛊惑人心。说起蛊惑人心,你倒是颇有天赋,估计人世间有不少读书人被你那句” 话还没说完,悟虚只觉得练功房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一浪接一浪的杀意弥漫在四周。只听,黑龙使者冰冷的声音,在四周响起,“沧澜子,你不要逼我动手!” 那沧澜先生似乎也知晓捅到了黑龙使的痛处,便住口不言。好一会儿,,沧澜先生,忽然也叹了一口气,意兴萧索地看了看黑龙使,说道,“文先生,秦某又何尝想阻止你们离去。秦某只不过在乎的是龙宫结界众人能否不受影响,在这仙路断绝的时代,得以保全。” 说完,又深深的看了悟虚一眼,“这位大师,你是出家之人。出家之人讲求的是慈悲之心,无相布施。你既然来到龙宫,便是佛门所谓机缘。何去何从,你可详问文先生之后,再做决定。”说完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只见其背在身后的右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片龟甲,那龟甲在无边黑暗中始终不卑不亢地散发出淡淡的青光;其胸膛前又浮现一片血红,将那无处不在的杀意,急速地吸收消解。 黑龙使,猛地站起来,指着沧澜先生,大声道,“想不到你的赤子丹心诀到了如此境界,居然在我的玄影龙煞气中如入无人之境!” 沧澜先生,一边似闲庭漫步,一边缓缓吟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青照汗青。” 哈哈哈.。。 黑龙使又像刚才进来时候那样,置身于一团黑影之中,仰天长笑,“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你没有真正经历国破家亡,生死惶恐,又岂能真正做到‘人生自古谁无死’!” 说罢,也不管悟虚这个凡尘修士还在一旁,黑影扭动,闪现在沧澜先生跟前,伸出手掌,射出五道龙形黑煞。这五道小小龙形黑煞,一离开黑龙使的五指,便急速膨胀,各自依照方位,穿梭逡巡,以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