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宫结界里面,其实本没有昼夜之分,只不过组成此结界的七龙珠有三颗,在结界上空不断变幻方位,忽远忽近,时隐时现,故此有了明暗之分。 眼下,结界上空只有一颗龙珠,缓缓向西北角落去,正是龙宫结界中傍晚时分。一个练功房中,龙祯时而游走,时而飞跃,双拳所过之处,水雾升腾。到了后来,若是凡夫肉眼,只能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在一片水雾中闪动。 那龙祯忽然大喝一声,从水雾中腾起,一拳击向空中。随后缓缓落地,垂头丧气地走到悟虚跟前,“怎么我还是打不出水龙来?明天我就要去碧游宫报道了。” 悟虚看着一身臭汗的龙祯,说道,“你方才在水雾中,打到后面神龙摆尾之时,还是没有控制好,不但要腿脚用力,而且双臂要先散去力道,在脚跟离地同时再使尽全身灵力,猛烈向上分击,荡开原先吸附在拳头上水雾。” 龙祯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再说,我散去力道,再使尽全身灵力,那么短的时间,怎么来得及?我练到现在,大约也只能一下打出七分灵力。” 悟虚道,“你现在修为刚刚凡尘二层,要打出水龙,必须一瞬间打出全身灵力,不然难以牵引先前已经形成的水雾,形成水龙。” 龙祯更加疑惑,“既然是要牵引那些好不容易打出的水雾,怎么有在神龙摆尾的时候,要暂时先散去力道,中断拳头与水雾的感应呢?” 悟虚答道,“你本不是龙族,这飞龙拳打到后面,对你有天然的压制,若要想腾空打出飞龙,其实只有取巧,待飞龙拳的拳意自然而然充斥在水雾中的时候,一拳震开水雾,同时又能有足够的灵力,在一刹那间,将这些水雾聚拢成水龙。” 龙祯,看了看悟虚,“怎么我看你在武比结界,打得一气呵成,根本没有散去灵力,而且在后面飞龙在天那招之时,脚下还有水波荡漾?” “那是因为我功力比你深厚,而且,” “而且什么?”龙祯知道这而且后面才是重点。 “而且,我是龙的传人。”悟虚笑了笑,见龙祯带着几分鄙视和哀求,心中不忍,整容说道,“你不是龙族,要想打出水龙,须得首先鱼跃龙门、化身成龙,施展那一招神龙摆尾,勇往直前,破开先前笼罩在周围的水雾,如此方能掌控水雾,飞龙在天。” “妙哉妙哉,好一个勇往直前,飞龙在天。阁下一语道破了这飞龙拳的要义,看来在大陆也不是泛泛之辈吧?”一个头戴四方冠的老者,宽袖长袍,一边说着,缓缓从门外走了进来。 悟虚一看,这老者不是当日文试结界中靠在一张松木椅,阖眼养神的总考官么? 这老者走到悟虚三米处,停了下来,静静的看着悟虚。 静若深渊,行若松柏,悟虚看不透这老者的修为境界,知道定然是真人层级的高手,不动声色地将龙祯拉到身后,然后合掌稽首,“小僧拜见前辈。” “小友不必客气,老朽痴长几岁,你我可平辈论交。” 悟虚当然不会蹬鼻子上脸,又默默微微一躬身。 这老者见悟虚如此,不由笑道,“若此多礼了,若是有暇,可否一叙?” 悟虚理会得,正要交待龙祯先行离去。 老者开口说道,“龙祯是吧。你且先回去,明日到碧游宫报道便是。” 龙祯似乎认识老者,急忙走到悟虚前面,对着这老者一鞠躬,然后期期艾艾地说道,“多谢沧澜先生。”说完,看了看悟虚和这老者,识趣地离去。 一番详谈,悟虚才知道这老者,沧澜先生,乃是北宋靖康年间,来到龙宫结界,进入碧游宫,后又做了碧游宫的首席。 这碧游宫,前身本是龙王的一处行宫。因为龙王平时喜欢大宴宾客,席上又喜欢召人吟诗诵词。有一次,一个流落到龙宫结界的人类道士,献了一首《清平调》,龙王大悦,应其之请,将碧游宫划给流落到东海海底的人类修士居住,并封其为首席。近千年来,碧游宫汇聚了很多大陆修士,释儒道皆有,依附于龙宫,为龙王效力。只不过佛门有些特殊,个个都要剃光头,吃斋禁欲,所以两三百年前,慢慢外出,形成了海枯寺。 虽然早已知晓大陆的大致情况,待从悟虚口中,再次确认,以及听闻一些细节,沧澜先生还是唏嘘不已,长叹不止。 “想不到老朽当日投海没多久,北宋便被金兵所灭;南宋偏居临安,又亡于蒙古。”沧澜先生,缓缓说道,“据闻,如今元朝衰败,大师刚从陆地来,可知中原汉室当有何人匡复?” 悟虚想了想,答道,“自从韩山童、刘福通以白莲教起事,各路义军纷纷响应,倒有大半打着白莲教的旗号。想必这匡扶汉室之人也定当在白莲教中无疑。” 沧澜先生,吟了悟虚当日在文试结界中所做的一句诗句,“天若有情天亦老,再回首,东海渺。”方才徐徐叹了一口气,“历朝历代,王朝更替,莫不是儒门贤能之士,察天地,通古今,辨阴阳,安百姓,辅佐明君,匡定天下。到了如今,儒门不昌,还要靠西方教义,聚集黔首,揭竿而起。” 悟虚微微一笑,低头不语。 沧澜先生,猛然看到悟虚的小光头,猛然笑道,“失礼失礼。” 悟虚合掌道,“无妨。这也许就是天意吧。若说天下,何来东西南北之分?我们佛门有言,不可着相。所谓西方教义,到了中土,不就是东方教义了么?” 沧澜先生,哑然失笑,“这倒也是,便如我等吧,流落到这东海龙宫结界,那还分释儒道?都是融入,则都是海地人;若是不能融入,也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