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悟虚不赶小六走,还允许其吃荤,都喜笑颜开。有几个和尚便立刻要带着小六摸黑去海边,被悟虚制止,并严辞告诫,只有小六可以以居士身份,在寺外吃荤。 那几个起身的和尚,顿时愁眉苦脸。悟虚说道,“小僧其实算是寺外之人,云游天下,不禁荤素,但在寺中,却也恪守基本戒律。你们,既然穿了僧衣,住在寺庙,而且又受了周围信众的供奉,怎能不持戒修行呢?” 众和尚,支支吾吾,无言以对。好一会儿,坐在悟虚身旁的药善,方才叹了一口气,“大师有所不知,非是我等不愿持戒修行,做个好和尚。实在是本性如此,无法修行,以致心性难定,难以持受佛门戒律。” “本性如此,不能修行?”悟虚笑道,“当年竺道生说《涅磐经》,顽石点头。可见人人皆有佛性。”一边说着,一边用运转法界,金刚九会法境,如走马一般在脑后显现,最后一个红黄蓝绿青橙紫,外加金白二色的九色光晕。 悟虚神识在法界中金刚合掌,两食指并曲,指端相合,两拇指并立,轻拄大拇指侧端,结佛眼金印,那脑后光晕一阵变化,中间显化出一只金色眼睛,缓缓睁开,看向药善等人。 这天眼通,本是佛门真人修士,方可施展之术。 悟虚前些日子,在滁州,与赵彤共演天魔舞,蒙赵彤行喇嘛教秘法,以折寿三年的代价,将大半功力转移到悟虚身上。悟虚先前在天源延圣寺游历之时,已经迈入过凡尘九层;后来,在元廷皇宫守护龙脉,被恨散人沧海血泪剑所伤,修为跌落,勉强恢复到凡尘八层;又在那长江中神州盟的船上走火入魔,又跌落修为境界。然后,入范蠡的隐居之山洞,得先秦诸子思想印记的的护持,以及修炼炼气诀和敛气诀,好不容易又恢复到凡尘八层。 如此起起伏伏,跌落回复,如今经赵彤助力,关卡松动,竟然在到达东海之时,不自不觉重新迈入了凡尘九层,也算得上经历磨难,根基牢固。所以,才能凭着曼陀罗法界,以金刚不坏藏护住神识,施展那向来唯有神识凝实,完全化体的佛门真人修士方能使出的天眼通。 笔者行文絮絮叨叨,这段时间内,主人公悟虚却是将那七八个和尚仔细的看了一遍,面色微怒地对着药善等人说道,“你们个个经脉畅顺,神识健全,何以在小僧面前说什么无法修行?” 药善仍旧苦笑,“大师不妨再仔细观察一下我等的骨骼和血脉。” 悟虚,一听,复有一番查探,盯着众人,左看看右瞅瞅,直到一阵目眩,天眼通施展时间过久,方才收了天眼,撤了金刚九会法相,略带疲惫地问道,“你们每个人体内骨骼长得比较怪异,体内精血颜色也异于常人。先前小僧还以为是你们兼修了什么功法的缘故,如今看来,这便是你们不能修习的缘故所在?” 药善合掌拜道,“大师,实不相瞒,我等其实不是人。” 悟虚盯着药善看了一会儿,狐疑地问道,“身上妖气全无,也没有所谓的阴身鬼气,你们不是人,是什么?” 其余和尚,冷不丁地,忽然在一旁,齐声答道,“我们什么也不是。” 悟虚在夜色中,被这些和尚突然来这么一句,不由楞了一下,对着他们侧目而视。 那药善,在一旁,对着那几个扮鬼脸的,不悦地摆摆手,忙对悟虚说道,“岛上一个月难得见到几次外人,他们有时候闷得慌,还望大师不要见怪。” 悟虚夜摆摆手,“无妨。药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且细细说来。” 待耳听得药善娓娓道来,悟虚脸上的表情变日益精彩,随后又变幻不定。原来,这些和尚,本是东海之中的生灵。被船家捕捞上来之后,却又被那些信男善女买了去,放生于宝陀观音寺大雄宝殿后面的小小莲花池。百多年来,在寺中受佛法感化,渐渐通了开了心智。甚至每当寺中早晚课,池中那些已经能晓人言,能明人事的通灵之辈,也浮出水面,头朝观世音大士,吐着水泡,也跟着虔心诵经,期盼着有朝一日,能够修习佛法,化身成人,得证大道。 不久,南宋覆灭,元朝建立。部分南宋臣子,逃到普陀岛上,为了躲避追杀,在空地修了几处庙宇庵堂,藏身于佛门。小小普陀岛,本来就那么大,日子久了,大家难免会起争执。有一日,宝陀观音寺中僧人,不堪被这些外来人联合起来挤兑,便偷偷渡海,跑到岸上,向官府告了密。 过了半月,便有一队水军,五六艘军船,将普陀岛所有码头堵住,兵分几路,冲上山岛,见庙便烧,见人便杀。到了后来,那些军士杀红了眼,竟连那原本得到元朝认可的宝陀观音寺、紫竹林、不肯去观音院等处,也一概遭到血腥清洗。 药善还记得那一日,宝陀观音寺的僧众,听得寺外杀声震天,火光四起,个个面无人色,在主持的带领下,跪在大雄宝殿,齐诵佛经,却被随后撞开大门,如狼似虎地军士,提着血淋林的刀剑,一一砍杀。那领队之人,又吩咐下属,在大殿四处点火,及走到后面,看到观世音菩萨脚踏鳌鱼,不由怒道,“他奶奶的,一个泥人儿,还脚踏鳌鱼,且吃洒家这鳌鱼船领队一箭。”说罢,从后背拔出一支羽翎,弯弓射出。嗖的一声,那箭头射在观世音菩萨左手托瓶处。便听一声轻响,那观世音菩萨手中净瓶破了一个小洞,从中滴出一粒水珠。 那缓缓降落的水珠,越来越大,最后落在那领队之人的头顶之时,已经如磨盘一般。随后,水珠之中传来轰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