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放了上来。
元霄童年是在草原度过的。他刚到汉族来读书,有些格格不入,同学说他野蛮,在学校打架后,老师叫来家长,认为他有多动症。
为了让他安静一些,这才送他去学钢琴。
那时候他八岁,老师很严格,居然老古板地学习克莱门蒂的那一套,往学生的手背上放硬币,不允许他弹琴的时候把硬币弄掉,弄掉就要重来。因为喜欢,他练习刻苦,后来更是考上了一所不错的音乐院校,足以证明他还是有一定的天赋的。而且在少年白问霖身边耳目濡染了那么多年,总该有些长进。
他刚落下第一个音,白问霖立刻识别出,迅速跟上来。
舒伯特的《小夜曲》。
这是元霄最最熟悉的一首,当年他在琴行看见外面趴着个棕发碧眼的漂亮小孩,就是弹的这首。白问霖喜欢改节奏,但为了迁就元霄,他很乐意完全跟着他的调子来。
可是,元霄似乎因为听力受损的问题,完全失去了那种灵巧感,他也意识到了问题,弹了几个乐句就停了下来:“我好像……我不行的。”
听力损伤的问题不是最大的,最大的问题是、这影响了他的心理,他打心眼里觉得自己不行了,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弹奏,因为非常在意,所以越发觉得自己的音乐很刺耳。
“元霄,是你教会我温柔。”白问霖把手放过去,放在他的手背上,“我这样带着你弹好么?像以前那样,你不用怕,你弹右手,我弹左手。”他握着元霄的右手,不由分说地弹出一个个音,“我们就这样弹,你来踩踏板好吗。”
元霄完全不知拒绝,心底压着苦涩,只能跟随着白问霖。
温柔的钢琴声弥漫过窗户,像流水那般,悠扬地漫过时代广场。
这种弹琴的方式,虽说没有自己的半分功劳,却让元霄非常高兴,而且白问霖显然也是乐在其中。这一天,时光仿佛回溯到了多年前的一个下午,那时元霄已经失明,白问霖在音乐上的造诣早就到了他得仰望的地步。
元霄坐在琴前,以一个非常教科书式的姿态。可他根本看不见,他心灰意冷,不敢碰琴,因为一碰就是乱糟糟的音。白问霖很温柔耐心,他会从背后拥住他,两只手放在他的手背上,告诉他哪个音在那里,就这么弹奏下去。他的手指,在白问霖的操控下,发出不可思议的美妙声音。
很长一段时间,元霄都是这样度过的,尽管失明,可他的进步却比看得见的时候要大得多。
他看不见,却听得见,完全调动听觉感官去触键,他的触键发声显然朝着白问霖的方向在靠近,音感也大大提高了,可现在……
他不由自主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晚上,元霄摘了助听器,钻进被窝。侧卧在枕:“问霖,我明天就要回国了。”
他怕黑,所以房间从来不会完全地关灯,失明的那一年里,他的幽闭症达到了顶峰,晚上不敢一个人睡觉,否则就怕。
朦胧的灯光下,他看见白问霖同样面对着自己的脸庞,面容渐冷,浓长的睫毛微微垂着,有好久都没说话,只是看着自己而已。
元霄心里莫名地有点怕,声音轻轻地说:“我遇到了飞机失事,我爸妈挺担心我的,而且下个月我还要去上学。”
良久,白问霖低沉的嗓音道:“你能不能有一次,可以留在我身边?”
“你已经长大了呀,你这么成功,什么都有了,你知不知道多少人崇拜你?”白问霖根本不需要他的。
“你也崇拜我,可是你不愿意为我留下。”他垂下眼。
元霄和他的脑回路似乎不在同一个频道上:“你如果想我,可以打电话的,我放假就能来看你的演出了,没准我还可以让你为我预留一张前排的座位。”他笑。
“这不一样!”他的手忽然出来,抓住元霄的手腕,眉眼间似乎藏着很深的痛苦,他语气变得强势,“元霄,我是听你的话,才会成为钢琴家的。”
元霄眼睛睁得大大的:“你哪里听我的话了,我让你以后不要碰雪茄,你还不是碰了?”
白问霖:“……”
《时代周刊》上介绍过,男神阿尔伯特·罗伊斯的灵感来源于甜甜圈和热巧克力。同时,也说他抽大量的雪茄,这个“大量”,一定非常多。元霄当时感觉自己活不久了,反复叮咛:“以后不能碰雪茄,烟,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不干净的东西。”
当时白问霖还答应得好好的。
“够了。”他揭过这个话题,目光很沉,“你不愿意为我留下,那他呢?”
元霄慢了半拍,才意识到他嘴里那个“他”,指的是另一个人格——阿尔伯特。
“……你……你们俩不都一样吗?”
“我们不一样。”他烦躁地说,手指把元霄的手腕箍得很紧,语气变得危险起来,“如果你更喜欢他,那我就叫那个狂犬病出来。”
元霄:“……”他心头一跳。不可否认,他的确是很想阿尔的,可现在这个情况……他反射弧再长,也该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