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人礼的晚上, 嘉学操场上挤满了高三学生, 一盏盏橙红色的火光冉冉升起,逐渐消失在夜空深处,是个星月都很皎洁的夜晚,云层缓缓飘过,校园里走满了结伴而行的学生。
“你之后想报哪个学校?”姜欣没回家,放完自己的灯, 不急着走, 和竹吟和宋婵闲聊。
宋婵说,“我想去B市。”
“啧,跟你男朋友走?”姜欣促狭的笑。
宋婵红了脸,却也没有反驳,时旸想去T大,大家老早清楚, 他高三下了狠劲儿,把语文和英语成绩硬赶上去了一截, 平时看模拟考排名,发挥稳的话,应该不是奢望。
不过B市确实很多好大学, 尤其是T大在的那片大学城。
“竹子, 你想去哪,也B市?”问完, 姜欣转头问竹吟, 她知道竹吟哥哥在那边上大学, 竹吟又特别听她哥的话,因此心里其实已经基本上认定了,竹吟也会跟着过去。
竹吟唇角挂着笑,“不知道呀,看成绩,能上哪儿去哪儿。”是她一贯的语气,轻飘飘,好似随意,又好似认真。
去美国的签证,赵微树前几天告诉她,已经彻底落妥,今年九月份,她应该就会在大洋彼岸,过上完全不同的新生活了吧。
等高考完,再告诉她们,她想,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她在宁市待的最后一段时间,在这里度过的三年,那么快,好像一下过去了,又好像,留了很多回忆。
话题转到了今天的成人礼上,“后来和你一起拍照的是越沂吧?”姜欣说着疑惑,“他根本不是你们班的啊,你们怎么回事?”
“出了点意外。”竹吟只能这么答,“他临时替个人。”
“竹子,你知道……今天池砚到底是怎么了么?”宋婵问,有几分担忧。
“他,”宋婵顿了顿,犹豫着不知该怎么组织措辞,“看起来好像很严重,傅老师叫了车,带他去了医院了,池砚没事吧?”
竹吟抬头,看着夜空,呼了长长一口气,“……应该,没什么大碍吧,他身体本来就不好,小毛病。”
既然池砚自己不想说,她也没立场强行去告诉别人。
“那就好。”宋婵闻言松了口气。
毕竟当时,看起来真的很严重,嘴唇都有些发紫了,她和余枚一直跟着,特别害怕他虚脱晕过去,好在后面傅如秋很快赶了过来,把池砚带去了医院。
操场里熙熙攘攘,满是人,一直到十点钟,下了晚自习,人流才彻底消散,校门口挤满了各式各样的车,很多是来接孩子的。
五月末,竹吟过了自己的十八岁生日,赵微树刻意飞了回家,兄妹俩一起过了这个生日,赵微树说等高考后,直接接她去纽约他那边,俩人再一起过一次生日,正式庆祝。
池砚一直没回来,作为空着,离高考只有一个月,他之前虽然也有缺勤,但是没有过那么严重,班里知道他去医院了的人不多,甚至还有传言说他是回家,请了家庭教师,在自己冲刺高考。
竹吟推开在顶楼的病房门,这里环境很幽静,病床旁坐着个女人,正在给池砚擦额头,即使稍微上了些年纪,依旧可以看出,她长得很漂亮,池砚身上那种温柔平和的气质显然遗传自母亲。
见竹吟进门,女人抬头,冲她温温柔柔一笑。
“你来了?”池砚看到竹吟,眼睛一亮,吃力的直起身子,冲竹吟打招呼、
“嗯。”竹吟给池砚母亲打过招呼,放下书包,“今天好点了吗?”
“谢谢小姑娘,这么关照我家池砚。” 女人放下湿毛巾,在旁边茶几上,端过一旁切好的橙子,递给竹吟。
“谢谢,不用了。”竹吟忙拒绝,“我也没做什么……”她小声说,挠了挠脸颊,有点不好意思。
女人笑得温柔,“专门给你准备的,你喜欢吃橙子吧?不要太客气了。”她给池砚掖掖被角,“你们先玩,我去见宋医生。”她轻轻关上门,退出了病房,路过时,顺手轻轻抚了抚竹吟头发。
竹吟一直看着她的背影,她想起了自己早逝的母亲,在模糊的记忆里,乔韵,摸女儿额头时,似乎也是这么轻柔温和的力道,像风,从小缺少来自女性长辈温柔细腻的关照,即使只见过几次,她很喜欢池砚温柔的母亲。
“阿姨怎么知道的?”竹吟忽然纳闷,吃了一瓣橙子,甜滋滋的,很多汁。
池砚笑着没说话。
其实竹吟过来,也没什么好说的,无非说说近段时间学校发生的琐事,零零碎碎,大家都忙于高考,倒是显得,她闲得有些格格不入,和生着病的池砚一样,像是被抛下来的俩人。
池砚知道她要出国,已经落妥了,因此,对她经常翘课或者晚自习过来看他的事情,才没有阻挠。
竹吟给他带过来了一张校报,池砚翻开看,看到那天拍的成人礼照片,刊登在了嘉学校报首版。
竹吟见他看那张照片,托腮坐在旁边,池砚侧脸和越沂格外相似,至少有八分像,她定定看着他,看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