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蒋衡殷羽跪礼,“谢父皇。” 报时的宫人又唱道,“吉时到,拜别陛下,皇后娘娘。” 蒋衡殷羽再次俯首拜礼,“拜别父皇,母后。” 明帝看着二人,神色复杂,默了一会儿道,“起来吧,走吧。” 蒋衡体贴地伸手扶了殷羽一把,隔着厚厚的衣料彼此之间短暂的触碰,感受到他的存在,让失去视线的殷羽有了稍稍心安的感觉。 两人起身,蒋衡便率先走了出去,留给他们一家人告别的时间。 明帝和沈皇后没什么过激的反应,倒是俞老夫人在殷羽要转身的那一瞬间,再一次收不住情绪,哭诉道,“我的小心肝,小平儿,要嫁了,儿啊,你在天上看见了吗,看见了吗。” 俞老夫人所指的自然是俞盈容俞皇后,明帝和沈皇后闻言都难免面色不大好看,俞老丞相自然知道俞老夫人说这话不合适,但也没有斥责自家夫人。 他们老来得女,总是最疼爱的,却落得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结果,如今唯一的外孙女也要出嫁,二老有些情绪也是理所应当。 晋王和俞慕白却是清醒着,俞慕白赶忙劝着二老,稳住了二老的情绪。 晋王则半蹲在殷羽身前,“平儿,哥哥送你上花轿。” 殷羽面对这一屋子的亲眷,心中既温暖又酸涩,虽然这一切都是他们给予安平殿下的,但她依旧感到感动,感动于她虽然不曾拥有,但这世上却实实在在存在这种脉脉温情。 她在暮迟山历尽坎坷,未曾经历过片刻家庭温情,从来不知道相亲相爱是什么滋味,那些对于她来说是缥缈的,甚至是虚无的。如今她却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那种亲情的温暖,纵然是偷来的。 安平殿下,你看见了吗,他们对你多好,真让人羡慕,殷羽忍不住在心中感叹道。 殷羽慢慢上前,俯在了晋王的身上,晋王平稳地起身,一步一步稳健地走出了殿门,殷羽伏在他宽阔的肩膀上感到格外的心安。 伴随着身后满屋子的低低啜泣声,晋王一直背着她走到十六人抬的花轿前,这才微微屈膝,让她安稳地落在了轿前,由喜婆搀扶着送进了花轿内。 晋王走到蒋衡身前,手重重地落在蒋衡的肩膀身上,“照顾好平儿,她若受了半分委屈,我定要你拿你是问。” 蒋衡神色庄重地点了点头,就像他接下了一项需要毕生践行的重任,许下了需要倾尽一生来兑现的承诺。 “起轿。” 轿身平稳地升起,奏乐奏响,迎亲队伍调转马头,朝宫门走去。 一同归去的还有安平公主的嫁妆,因是明帝第一个出嫁的嫡公主,嫁妆难免多了些,长长的队伍一直绵延了整条长安街。 为了防止骚乱,接道两旁布满了守备的禁军,威风赫赫的禁军也不能阻止百姓们的热情,街边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 蒋衡身穿正红色的婚服,身姿笔挺地端坐于黑鬃烈马玄迹之上,面色清冷却难掩他样貌的倜傥俊逸,冷锐坚毅的眸子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似乎什么都不能阻挡他一路向前的气势。 围观的众人看着蒋衡和那座十六人抬花轿议论纷纷,惊艳羡慕之声不绝于耳。 从此之后,‘帝姬婚嫁,禁军清路,十里红妆,迤逦满街,’便成了一段佳话,这也是之后近百年天下男儿都想做执金吾的原因,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迎亲的人绕着长安街正街走了一遭,这才入了蒋家的正门,蒋衡从马上稳健地跃了下来,走到花轿前,掀开帘子,将手伸了进去,声音清朗悦耳,“夫人,请起。” 殷羽听得心中没由来的漏跳了一拍,缓缓地移到轿前,将手放在了他的手中,轻轻握住。 蒋衡反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包裹在手心里,扶着她走了出来,随即便松开了手。 喜婆拿来牵红,两人各牵一头向前走去。 她蒙着盖头不方便,蒋衡照顾她,步子迈得很缓慢,还不时提醒她,“小心台阶。” 她心中一暖,轻轻应了声‘嗯’ 喜婆笑着打趣他们,“蒋大人真是天下最体贴的人,殿下真是有福气。” 殷羽在盖头下面忍不住发笑,却也有些尴尬,不知说什么才好。 蒋衡却是面色清冷地道,“能娶到她是我的福气。” 喜婆忙赔笑道,“是是是,大人说的是。” 走过台阶,便到了蒋府大门前,喜婆唱到,“迈火盆,婚后日子红红火火。” 走到火盆前时,蒋衡将牵红放在左手,右手扶住她的胳膊,沈皇后送过来的常嬷嬷见了忙道,“蒋大人这不合规矩,您扶着不太好吧。” 蒋衡却置若罔闻,示意夏华和几个宫女牵好殷羽的霞帔和裙摆,侧过头平静注视着殷羽,温声道,“向前走一小步,再迈一大步。” 殷羽轻声应了照做,果然安安稳稳地迈过了火盆,蒋衡这才松开她的手,两人各牵着牵红两端,继续往前走。 两个嬷嬷颇有微词,喜婆在后面尴尬地赔笑,说着吉利话,很快便到了正院正房。 因是娶公主,本应是独住一座宅子的或者住到公主府里,但婚事匆忙,根本来不及准备,明帝赐的公主府还在修建中,蒋家也没法在一个月之内造一座奢华的大宅出来,如今只能还是住在蒋家。 蒋腾和蒋荣流放了,短时间内回不来,蒋家自然是蒋衡当家作主。郑夫人也算放下了对蒋衡的排斥,自己搬到了蒋荣的东院,将正院空了出来,留给蒋衡和殷羽作新房,这段时间重新修缮了一番,焕然一新。 蒋衡引着殷羽,两人顺利走进了正院正厅,这便算是迎亲结束了。